武陵王府。
傍晚,张苟如常前来与萧晔品酒,席间,张苟禀道:“殿下,杨庚秀那边传来消息,说,明日傍晚,太子要去前湖钓鱼。”
萧晔只当听听,并不放在心上,单单就只问了一下:“可知道何人随行?”
“并未细说,但…说是邀请了尚书省周仆射同去。”
一听说周绪乙,萧晔这才认真起来,原本低垂着的眼帘,当下就抬起了,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张苟,张苟窥视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周仆射在尚书省任职已有些日子了,这太子平日里与他,可是走得颇近,不光是在人前,就是在人后,也一样如此,下官听杨庚秀说,太子隔三差五的便邀请周仆射到府上作客……”
他说到这儿,便不再说下去,话里话外,处处都在向萧晔暗示,周绪乙和萧赜走得过于亲近,萧晔自也听出来了,却并不言语,一旁伺候的主簿刘放带着审问的口气阴阳怪气的问:“中执法,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苟只是看他一眼,并不理会他,只同萧晔说道:“下官猜想,太子莫非是想拉拢周仆射?”
萧晔冷下脸来,道:“表舅他,可从未与本王提起过此事!”
听萧晔言语间似对周绪乙起了疑心,张苟目中闪过一丝狡黠,分明是得逞了,却又佯装诧异,惊道:“殿下的意思是…周仆射有意投靠太子?”
萧晔不语,张苟佯装惶恐,连忙又为周绪乙开解,说道:“殿下!周仆射是您一手提拔的,何况他同淑仪娘娘是表姐弟,与您亦是舅甥,这可是骨肉至亲,再怎么样,他也断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啊。”
听罢萧晔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张苟一眼,似乎已看出他别有用心,却并不点破,只是说道:“知道了,本王累了,你下去吧。”
张苟愣住,怔怔的看了萧晔一眼,心下狐疑他究竟有没有对周绪乙起疑,刘放见他还杵着,又阴阳怪气的说:“中执法,殿下请您回去呢。”
听到这话,张苟方才回过神来,他忙告退,却显得有些慌张,待他走后,萧晔思忖道:“本王怎么觉得,这个张苟,话里话外都针对表舅呢?”
刘放似乎早已看穿张苟的心思,这便点破:“周仆射与殿下是表亲,殿下信任也是无可厚非,而他不过是殿下身边一条狗,万万比不得周仆射同殿下的亲近,他如今处处诋毁周仆射,无非就是怕日后被抢了风头,在殿下跟前捞不到好处。”
“你倒是看得明白!”萧晔侧目睨了刘放一眼,继而道:“那你说说,表舅接近太子,究竟是何用心?”
刘放岂敢说周绪乙的不是,生怕像张苟那般惹了萧晔不悦,便只回:“这…不好说,不好说!”
萧晔冷冰冰的剜了刘放一眼,便没再说什么。
翌日下昼,已近下傍晚的时辰,萧赜果真邀请了周绪乙一同去前湖钓鱼,随行者有两人,一是谢徵,一是杨庚秀,却独独不见尹略。
萧赜坐在胡凳上静心垂钓,四下安安静静的,生怕惊了水里的鱼,萧赜钓上来一条,杨庚秀正帮着丢进旁边的鱼篓里,萧赜忽然同周绪乙道:“听闻周仆射平日有收集字画的雅兴?”
“雅兴倒算不上,不过是以往闲在家中,打发打发无趣罢了。”
“孤素来也喜爱搜罗字画,前些日子偶得王羲之的《黄庭经》,正打算邀周仆射共赏,不知你明日是否得空?”
杨庚秀听了这话,本能的竖起耳朵仔细起来,只听周绪乙回:“自然得空,说起王羲之,下官那儿还收藏了他的《快雪时晴帖》,那可是几年前在琅琊,花了重金才求来的真迹!”
谢徵心中发笑,什么花了重金才求来的真迹?分明就是带着好些个地痞流氓到别人家里抢来的,这个废物,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还非要学文人墨客收藏字画。
别人收藏字画是为了鉴赏,他收藏字画只是为了显摆自己豪阔。
萧赜打趣:“看来周仆射对《快雪时晴帖》很是钟爱,当真舍得拿出来与孤共赏?”
“若是那些不识货的人,下官自然舍不得,可遇上殿下这样的知己,倘若再舍不得,那可就是糟蹋宝贝了!”
周绪乙言辞激动,一脸的谄媚之色,杨庚秀见他如此迎合萧赜,心下又忍不住琢磨起来,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脸上的神情变化,谢徵亦全看在眼中。
夕阳西下,如画般的美景倒映在湖面上,此处鲜少有行人来往,便静谧得很。
忽见一个黑衣人从树后冲过来,杨庚秀头一个望见,虽知那刺客是奔着他们这一行人来的,却并不惊怕,反像是在意料之中,他装模作样的呼道:“有刺客!快,保护殿下!”
闻言萧赜与周绪乙也站起身来,望见刺客,周绪乙自是吓得脸色苍白,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萧赜却暗暗与谢徵相视一笑,似乎也早已料到会遇刺。
逼近,谢徵趁杨庚秀不备,暗拽了周绪乙一把,将他拉到萧赜跟前来,佯作一副周绪乙要保护萧赜的样子,周绪乙早已吓得怔愣了,自也任由谢徵拉拽,杨庚秀一回头,恰好看见他挡在萧赜身前,于是疑心又重了几分。
杨庚秀原以为那刺客是武陵王派来杀萧赜的,却不料刺客都走到周绪乙跟前了,偏偏剑锋一转,又指向谢徵,莫非是不想伤害周绪乙?
此刻萧赜与谢徵也已懵了,那刺客趁谢徵不备,刺中了她左肩,谢徵一时间瞠目结舌,见这刺客眼中尽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