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晖当然不敢真下手杀人。
这毕竟是楚家的女儿,且不论她与夏国皇室盘根错节的关系,只凭她是楚啸天的孙女,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以为弯刀抵在了她的颈部,应该能让这姑娘慌了神,却失算了。
楚娇笑眯眯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我也不会伤了你。”
她松下手中的匕首,“不如,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拓跋晖森冷的眼神望着她,“谈?”
楚娇点点头,“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
她朝椅子径直走去,毫不在意地转身坐下,一笑嫣然,“说不定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平衡点,你满意,我也满意呢!”
拓跋晖坐下,“你都知道多少?”
楚娇笑了笑,“八九不离十吧。”
她顿了顿,“那幅画中是你的兄长吧?他身上的玉佩打络子的方式很特别。上官曜也有一个,是他儿时的旧物,每日珍赏,都油光闪亮了。”
拓跋晖皱了皱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仅凭一幅画吗?
楚娇笑眯眯说道,“你来京城也有三月余了吧?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我楚娇的福名?”
她一本正经地扯着谎,“我天生运气就好,不过只是恰巧猜对罢了。是你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想都是对的。”
拓跋晖不想服气也不行。
他顿了顿,“你既然猜到了上官曜的身份,那你帮我将他带走,岂不是违逆了你们夏国皇帝的意志?”
上官曜,是锦国的先帝和当今太后的亲子。
是当年遭受迫害而被宫女偷龙转凤带离宫廷的先帝唯一的子嗣,他锦国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如今在位的那个算什么东西,只有上官曜,不,拓跋曜才是锦国的天下之主。
虽然这是锦国的内政,但夏国皇帝若是知道了这一茬,必定是要有所动作的。
不得不说,若是上官曜在夏国皇帝的手中,那他拓跋晖便也只能束手就擒,毫无还击之力。
而楚娇,居然愿意帮他……
楚娇抬了抬眉,“你不相信?”
她微笑起来,“上官曜是我的朋友,我也希望他可以早日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回归自己的家庭。再说,我也并非一无所求,你也要帮我打成我的心愿呢!”
拓跋晖沉默半晌,开口道,“你想知道你兄长楚堑的下落?”
楚娇点点头,“嗯。”
她说道,“我是不会和亲的,但我可以想办法使自己成为送亲的人员,成为夏国使节团的一员。到时候,我跟六皇子求一求,让上官曜随行,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六皇子同意不同意,上官曜能不能成行,这又不是她能够承诺的。
所以,这也不算是欺骗了拓跋晖对吧?
当然,在这之前,她会先去征求上官曜的意见,毕竟那是他的身世,他的人生,他有选择的权利。
是在夏国平安简单地当一个太医院的太医,将来成为首座。
还是去锦国面对一个复杂纷乱的政局,夺回自己的地位,成为九五至尊?
这道选择题太难,谁都没有资格替上官曜做决定。
拓跋晖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娇,“楚堑确实还活着,只是他的处境并不怎么好……”
他顿了顿,“我想你祖父也不会对此一无所知。连他都不愿意再去追究了,你又何必……”
楚娇打断了他的话,“楚堑是我的兄长,不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能放弃他。”
她咬了咬唇接着说道,“我的祖父也一定没有放弃他。”
拓跋晖点点头,“城阳公主,是锦国皇帝的胞妹。楚堑,就在她的府中。”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楚娇一眼,“城阳公主,去岁诞下了一个女儿,名叫楚楚。”
楚娇怔了怔。
城阳公主,她也有所耳闻,是锦国一位名声狼藉的公主。
她专横跋扈,为所欲为,仗着是皇帝和摄政王的掌珠,为非作歹,到处横行霸道。
而且,她分明有驸马,却还养着一公主府的面首。
大哥居然真的被收入城阳公主的后.宫……
而且,听拓跋晖这意思,这两个人还有了孩子。
城阳公主,按照年纪来说,可要比大哥大上十几岁呢!
这……
楚娇抬头问道,“我有几成机会将我大哥弄回来?”
拓跋晖摇摇头,“城阳最受宠爱,府中私兵无数,硬闯是不行的。莫说是你,就是我,也没有多大的机会。”
他顿了顿,“若是一般的面首,倒也罢了。但能让城阳甘心为他生下孩子的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该是很重的。”
城阳公主是有驸马的。
在有驸马的情况下,她还毅然地生下了楚堑的孩子,这意味着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她愿意为了这个男人,连表面的和谐都不与驸马了,这是和驸马家族的决裂。
拓跋晖叹口气,“只要皇帝还在位一日,你的兄长就不可能被放出来。”
楚娇沉默半晌,忽然问道,“若是锦国的皇帝换了人呢?”
拓跋晖愣了愣,“换了人……自然是……可以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
皇帝都换了,城阳算什么?等公主府一破,里面的人都会有别的出路。
只是,楚堑和城阳之间是有孩子的,恐怕这里面又有些麻烦了……
楚娇抿了抿唇,“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等我回家了我会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