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阿琪眨巴着眼睛,不无遗憾地对那算命先生说:“要不,您帮我看看再走呢?看看我三年后的光景,我的房子在哪里?我有没有孩子,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许阿琪想知道的太多了,她想知道她和林陈的幸福满满的未来,她一边说,一边回过头来,看了看林陈。
林陈笑着朝她点了下头。
未等算命先生回答,许阿琪已然是也盘腿儿坐在了摊前。
“嗨,算命的,我可坐在这里了!你不给我算,我就不走啊!”
算命先生停下手里的活儿,嘴角颤动了着,微侧了下脸,他对许阿琪的感知,似乎完全来自于他的耳朵。
据说,瞎子没有了视力,他们的耳朵往往更加灵敏,能捕捉到常人无法捕捉的信息。耳朵,在靠给人家算命来吃饭的算命先生这儿,就更为重要了。
“这位女娃子,你可是真的要算?”
“那当然是真的了!不是真的,我坐这儿干嘛?陪着你和苍蝇晒太阳啊!”
周围又是一片“呵呵”声。
寻着声音,算命先生把屁股往许阿琪这边挪了挪,坐了过来。
“是真的,就要心诚,我给你张锡纸,你把它放在手心儿中,双手合十,意念集中于手心儿里,闭上眼!”
“好!”
许阿琪照做了,算命先生从破袋子中取出一把扇子,向着前方扇了两下,嘴里不停地念着什么,语速非常快,一旁的林陈根本听不清,也听不懂。
他抬起头,眯起眼,手搭凉棚,看了看天,虽然早已过了正午十分,可空气中的热度并没有减少多少。
这傻丫头,还真信!简直傻到不可理喻!还真的愿意听这骗子的忽悠!
自己倒要看看这骗子的这出戏是怎么个演法儿!
林陈最近看了一个电视节目,就是专门揭露各样骗局的,挺有意思,他是一集不差地全部看完了。
对于一般的骗局,看了,算是给自己提个醒儿,以后遇上自己不会上当!对于那些精明的骗局,他觉得,自己不光是长了经验教训,甚至还有一丝对骗子精明的设计,佩服和欣赏的成分在里面。
虽然,这听起来有那么点可笑!
大约也就一分钟的光景,许阿琪突然五官紧蹙,全身筛糠般地战栗起来,她“啊”地一声大叫,摔倒在地,锡纸落在了一边,原本银色的纸已经变成了焦黄色,上面被烧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窟窿。
周围有人说了句:“不会是出人命了吧!”
人群变得骚乱起来。
“怎么了?”
林陈一个剑步上前,扶起了她。
“那锡纸突然燃烧了起来,烫死我了,浑身针扎般地疼痛!”
靠在林陈的手臂上,许阿琪粗重地喘着气,她脸色乌青,嘴唇发白,满脑门子的汗,浑身抖个不停,像是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又像是抽起了羊角风。
“这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也是骗子的套路?
林陈黑着个脸,虎视眈眈地盯着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此时已停止了念咒,把墨镜缓缓地摘了下来,那双看似失明的眼半张着,能看到的,都是眼白,看不到眼珠子,样子有点诡异吓人。
停了一会儿,他微张开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然后朝着他们两个摆了摆手。
“姑娘,你走吧!我不收你的钱了!”
“别钱不钱的,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陈的话,带着火药味儿,从他嘴里横着就飞了出去。他见过算命的,但从没见过只是因为算上个命,就把人整倒,整伤,整残的!
“你们还是走吧!大家也都散了吧!”
算命先生的手在地上慌乱地来回摸索着,摸到了他的破烂的屁股垫子,把它卷了卷,塞进了自己的行囊中,又摸到了他的圆头儿竹竿儿,拄着它,晃晃荡荡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嘿,你这人,你不能说走就走呀!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要是不说清楚,你就不能离开!”
算命先生继续整理着东西,像是没听见一样。
算命的没有理睬自己,这让林陈更为气愤,喊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珠直往外突,眼睛里闪着火光,大条的血管在他的两边的太阳穴跳动不停。
“你别走!你等着!”
林陈将许阿琪扶到不远处的石头凳子上休息,自已又返了回来。
喧闹声又吸引了过往的一些游客,凑上来看热闹。
“你不能把人整成这样,你就走!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见算命先生还在装聋作哑,不予回答,林陈心里直冒火,气愤难耐,他上去一把揪住了算命先生的衣襟。
“你要干什么?”
林陈的突然举动,让算命先生惊惶失措。
“不干什么,就是想知道个明白!你把人整成这样,就想一走了之!你想得美!”
算命先生在林陈的手里,就如同一只落入的鹰爪的小鸡,他试图挣了挣,却被林陈抓得更紧了。
算命的知道自己是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便叹了一口气,扶着林陈的手,道:“你放了我!我说!”
林陈松了手,算命先生用袖子试了一下眼角,又戴上了墨镜,低声地对林陈说:“那个可怜的女娃子,她问我三年后的光景,她是不知道啊,三年后她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