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吸血鬼的心脏隐约想起本次出航前某个亡灵祭司对它说过的话。这是命运,还是灵验的预言?
见它不再有问题,帕萨对摩缇葵拉说:“爽快点,让我少受些罪。”
门外,一群人都在那里等候着。帕萨的水手猜测里面正在抽签,图拉克的护卫们则考虑着该如何拒绝这个‘荣幸’而又不至于丢了现在这很有前途的差事。安妮塔闷声不响的出来,图拉克则紧随其后。见多识广的多尔夫之流,心总算放下一半——看来,动用王子殿下手下人的可能性不大了。
图拉克凑到安妮塔身边。他还没开口,安妮塔就背对着他说:“希望最后能证明为你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关于这点,图拉克本人也没多大的信心。他只得吞下到了嘴边的安慰,与安妮塔一起静静地等候着。
所花费的时间异乎寻常地短。没过多久,就看到摩缇葵拉右手捧着一颗跃动的心脏走了出来。她的手上满是鲜血,却不是由这颗脱离了本体的器官上流出的。
“我干了我应该干的。”她略带厌恶地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有谁愿意把这个活接手过去吗?”就事而事地讲,无名的吸血鬼不但救了他们的命,还将亡灵族最珍惜的秘密告诉了这些人类。它值得上一个体面的葬礼。然而也正因为它所做的,令安妮塔和摩缇葵拉失去了多年的老朋友。理智上,摩缇葵拉无法接受送这吸血鬼的心脏最后一程的仪式。它最好是被丢到哪个角落里自生自灭,直至烂掉。
图拉克暗自叹息。他举起手:“让我来罢。”
他小心地用双手捧起渐渐变冷的心。倒不是完全因为同情,吸血鬼曾说过,一旦交换完成,它再不能接触到船体。图拉克可不希望帕萨的牺牲因为他的一个不小心而前功尽弃。水手们猜测到事情的结局,惊呼着跑回船舱。图拉克的护卫们不好意思跟去,便向主人询问是否可以代劳。图拉克婉言拒绝了。
“我们去哪里?”他低声问手上的心。
显然变得虚弱的声音回答道:“向左转,有扇暗门。走道一直通向船底阀。”
图拉克依言走了两步,那扇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带着奇怪的沉重心情,图拉克捧着心单独一个走入光线黯淡的走廊。约五、六步后,走道陡然下降。又走了四、五十米,他已听到下面传来的水声,以及湿润的海水味道。
顶部一盏魔法灯亮了,却摇曳地闪动着,宛如这颗心残余下不多的生命。借着灯光,图拉克可以看到下面是一个宽大的井口,海水由里面直接涌上来。然而某种设计或某种魔法的力量,确保这艘船并未因此沉末。
“高速巡航的时候,这个口用来汲取推进用的海水。不过现在......,就仅仅是我的坟墓的入口而已。把我由这里丢下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图拉克点了点头。“永别了,不知名的航海家。”
那颗心竟抽搐了一下。“永别了,年轻的王子殿下。”吸血鬼似乎记起自己成为亡灵前的身份,而图拉克也将用这个身份埋葬他。“最后的告诫——别轻易动情!因为你和我一样,一旦动了情就会不顾一切地去爱。而爱情,将改变你一生的命运。我就是最好不过,或者说最坏不过的例子。别希望你的幸运会照顾你一辈子。”
这算是幸运吗?图拉克自嘲地想。安妮塔最后会把帕萨的死归结到他的头上罢。可以想象,在伊姬斯德日子里只要略有松懈,安妮塔就会以此为理由责备他。以他人的生命延续自己的生活,又不是由图拉克愿意选择的人生道路,就像这颗心的主人所经历的数百年时光一样。
并拢的双手缓缓张开。那颗心像落石般直接掉到了水中。嗤的一声,水面上冒起一阵青烟。残余下的东西渐渐沉入深不见底的大海。图拉克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待了一会儿,他才一步步向上走回去。回到鬼船的控制舱的时候,他并没感觉到多少悲伤的气氛。地上干干净净的,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一片狼藉。水手和护卫们颇有兴致地察看舱内各类设施,就像进了游乐园的孩子似的。只有安妮塔略显呆滞地站在原来盛放木箱的大理石台座所在的位置。
“那个箱子呢?帕萨的遗体呢?”他轻声问摩缇葵拉。
“那个台座带着帕萨的心沉到地板下面了。我们进来的时候帕萨的身体也不见了踪影,仿佛整个被吞了去似的。”
“不是被吞了,而是融入这艘船里。”帕萨的声音突然在室内响起。那些水手一点都不相信船长已死去,顿时笑逐颜开地向帕萨说起话来。
安妮塔的心情也显然转佳。“你这家伙,怎么现在才回应我?”
帕萨依旧豪爽地笑道:“这么短的时间要逛遍这么大一艘船,已经算是加紧时间了。大半稀奇古怪的设施,一时半会我还弄不明白呢。”
“知道怎么驾驶这艘船了吗?”安妮塔问。
“让我来试试......。”说话间,船舱的四壁突然翻转过来,显示四面硕大的镜子。船四周的景象宛若真实地展现在其中,甚至远在天际的月亮繁星都能清晰看见。船舱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噢’。其中一面镜子上的影像扭曲了一下。恢复清晰的时候再看上面的事物,似乎被放大了好几倍。
“需要再调远一点。”帕萨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经过若干次调整,镜子上终于出现‘坚韧号’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