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塔断然道:“不行。留着你,我还有用。”
帕萨皱了皱眉。他转过头对他的手下说:“你们去附近搜索一下,看看是不是像这个吸血鬼说的,船上就没有其他的亡灵了。”
那些水手都没听清帕萨和安妮塔的谈话,但也能猜到是在商议如何分派这个必死无生的任务。抱着对两人的信任,他们驯服地听命而去。图拉克也凑了过来。他让多尔夫带着其他护卫去帮那些水手。毕竟相处日短,多尔夫他们反而犹疑着没有移动。利亚因为刚才的动摇而有些不安,自觉现在无法面对图拉克。因此她亲自率领多尔夫他们离开了船舱。一时间,舱里面只剩下图拉克、安妮塔、帕萨和摩缇葵拉。
帕萨问图拉克:“王子殿下,你觉得有多大把握可以相信这个死物。”
“太精彩了。一个鄙视亡灵的海员,最后却成了游离于亡灵族之外的亡灵。很讽刺的事,对吗?”那个唠叨的吸血鬼嘲笑道。
图拉克诚恳地说:“不需要用冷嘲热讽提醒我们。我知道这是你已经经历过悲哀。”
鬼船之主似乎被图拉克说中了,暂时停止了话语。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安妮塔恼怒地叫道。
帕萨在这位傲慢的船主面前显得异常冷静。“刚才你对我说的话,语气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呢!”
安妮塔愕然闭上了嘴。
“没错。你在我的前一位主人那里买下我的时候,也说过‘留着他,我还有用’。当时我已经是第四次逃跑后被抓回来了,那头肥猪气得要砍了我的两条腿。是你花了足够买十个健壮划桨手的钱救下了我。现在,该是我回报你的时候了。”
图拉克这才知道帕萨船长和安妮塔之间还有这个一段故事。二十年前的安妮塔,应该只有十七、八岁罢。
“什么回报不回报的。”安妮塔的语气异乎寻常地柔和。“你从普通水手晋升为水手长,又被提升为大副,最后是船长。在此期间,你替我和我的家族出生入死过多少回?要说回报,我该倒找你多少?我留着你,可不是用来看你犯傻的。”
“我或者我的水手做出牺牲,这有什么大的区别吗?失去他们中任何一个,无异于我自己的一部份死去。而且我没有父母需要赡养,没有妻儿需要照顾,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了。”
安妮塔的情绪立刻又变得激动起来。“所以我说你是在犯傻。就是因为你还没享受过家庭的天伦之乐,所以我才让你找个其他人代替的。”
帕萨耐心地说服道:“别说得像是生离死别似的。你听吸血鬼的心脏说了,我的意识还活着,与这艘船融合到了一起。想想看,几乎一辈子都生活在海上,现在有一个机会像船一样思考,像船一样在海面上航行,像船一样坚毅地抵抗狂风暴雨的袭击。这怎么会是悲伤的事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摩缇葵拉表示赞同。“雇佣军死于刀剑之下,海员葬于大海之上,快哉,快哉。”
安妮塔横了摩缇葵拉一眼。不过摩缇葵拉可不是图拉克,能够威慑得了的。反正帕萨不上的,下一个就是她摩缇葵拉主要要求替补了。
图拉克也动心了。“对大海的了解,帕萨无疑比我们哪一个都强。如果是他掌握这艘船的控制权的话,应该能发挥它最大的潜力。”
安妮塔的怒火顿时转移到图拉克的头上。“你们这帮王公贵族,就只想着要别人为你们做出牺牲。难道你就一点没考虑过凭什么就该市这样吗?”
图拉克立刻闭上了嘴。不过他心想,你安妮塔?比拉莫不也是个贵族吗?你也做过不少损人利己的事情罢。
帕萨对安妮塔道:“时间不早了。再拖下去,我们的损失会更大。”他那张坚毅地脸突然变得温存起来。“答应我,你会经常到这艘船上来。”
安妮塔冷哼了一下,没有回答。帕萨船长一意如此,她再无法加以阻止。
“吸血鬼,我该怎么做?”帕萨对着船舱喊道。
鬼船之主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所以丝毫没有拖延。“让人把你的心挖出来,乘它还跳动的时候与我的心交换位置。一旦交换完成,你们需要把我的心丢到海里去,再不能与这艘船接触。”
“就这么简单?不要念什么咒语?”帕萨笑着问。
“就这么简单。”吸血鬼回答道。“希望一、两百年后你还能记得。”它哀叹着提醒道。
帕萨扒出自己的弯刀,看了看四周的几个人,随手交到了摩缇葵拉的手里。在场的,也只有她有这力气和这勇气了。他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肌肉坚实的胸膛。
“你准备好了吗?”摩缇葵拉问。
帕萨简短地回答:“准备好了。”
安妮塔徒然冲过来,从身后牢牢饱住帕萨。图拉克一时呆住了——难道安妮塔真正喜欢的不是俊美而敏感的艺术家、音乐家,而是帕萨这样虬武有力的大叔?不过正当他的幻想即将扩展到摩缇葵拉的身材之前,安妮塔放开帕萨,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
帕萨叹了口气。“王子殿下,如果你也受不了这血腥的话,去帮我陪陪安妮塔。”
图拉克木然点了点头,跟在安妮塔身后离开了船舱。
吸血鬼突兀地问:“王子殿下?他是皇室成员吗?”
帕萨豪爽地回答:“图拉克?尼森哈顿,皇帝的第六个孩子。”相似的命运,使他对这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