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妮菲王妃款款地站起身,低头向皇帝施了曲膝礼。
哈特霞.帕拉萨只是略略颌首,以突出自己超然的地位。努尔五世一进来就与王妃打招呼,表面上是尊重皇后的主场之宜,却还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陛下今日怎么有闲来我冷落的居所?不会是我的儿子惹了图拉克王子那样的麻烦吧。”言语中,她还是对皇帝如此宽容他玩世不恭的小儿子有所怨言。
“哈哈哈哈,没有的事。皮亚斯谦顺公正,哪能惹上什么麻烦。我倒是担心他太正劲了,压不住未来的老婆珊德拉.舍尔(shr)呢!”
哈特霞皇后嗔怪道:“我选的媳妇,陛下您觉得不满意吗?皮亚斯就是为人太过老实,所以才需要个强势的妻子辅佐他呢!免得他以后被人欺负。”
温妮菲王妃心里暗笑——努尔五世向来担心牝鸡司晨。皇后这么一说,又将自己的儿子置于何种尴尬境地?
不过皇帝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一点忧虑之色。
“皇后所言极是。舍尔家这次刚刚进献黑铁所制良甲五百副,显见得是领会了我欲强兵的念头。这个媳妇,确实让人满意。”
哈特霞皇后皱眉道:“陛下真得要御驾亲征?”
努尔五世点了点头。“消息传得真快。我估摸着大概秋后十月份的样子,就要去一趟阿蔢达尼亚了。帝国对亡灵百多年没有发动攻势了。如果再不予以激励,帝国民众偏安一方的情绪日浓,恐怕今后更没心思索回故土了。”
“我一点不明白你们这些阿蔢达尼亚人。”哈特霞.帕拉萨大声说:“北方冰冷之地有什么好的?非要一代一代地冒着流血丧命的风险去抢夺。你们已经拥有富饶的米索美娅,还有日进斗金的西瑟利亚,怎么就不能断了回阿蔢达尼亚的念头呢!”
努尔五世耐心地解释道:“虽说我生在米索美娅,而自哈吉尔大帝起,所有的皇帝也都出生在米索美娅,但你说我们是阿蔢达尼亚人,还真是说对了。我们源自那个北方之地,她的出产不丰富,她的冬天寒冷,她不像西瑟利亚那样充满机遇,然而她还是我们的母亲,是我们尼森哈顿家族的龙兴之地。哪有母亲被人霸占了,做儿子、女儿的不去拯救她的道理?而且皇帝之所以为皇帝,就是因为那些追随莉拉一世抵御亡灵、征服西瑟利亚,又追随萨玛什.尼森哈顿威慑帕加、并吞伊姬斯的普通阿蔢达尼亚人,相信我们终有一天会替他们夺回神圣的故土,使祖先的尸骨得以安宁。如果我们放弃了这个念头,那么皇帝的存在就消失了大半的意义。”
“你还可以统治他们啊!用权势也好,用军队也好,用富甲天下的财力也好,皇帝都可以高居于任何人之上。塔之神特尔(tow)教诲我们,凡界的社会总有贵贱之分。有能者受到敬仰,因其善于统治而驾驭诸扰纷争;弱者当侍奉有能者,求效力以换小家之安康。身为皇帝的,未必就一定要拿军功战绩去博取民众的欢呼。能够致天下合乐太平的,同样是好皇帝。”
哈特霞.帕拉萨德一番劝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却触动了皇帝的逆鳞。
“妇人之见!努尔一世是好皇帝,但历史上记载更多的是瓦斯缇.娜葛蒲;苏德(shudi)皇帝是好皇帝,然而后人大加称颂的是他的儿子‘纯银骑士’克拉夫(cllve)。就像你说的,世人是软弱的,心甘情愿地接受他人的统治;但世人同时也是盲目的,他们会纪念那些在战场上视人命为草芥的英雄,却轻易遗忘了照顾他们衣食无忧的‘好皇帝’。我可以是我的臣民的好皇帝,可我更希望是一位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牢牢记在心里的‘伟大的皇帝’。”
皇帝发了飙,哈特霞皇后也越发激动。“为了你的威风、你的功业,就要让我们这些做妻子的整日提心吊胆,唯恐哪天变成寡妇吗?这还不算。你让那个伊姬斯肚皮舞娘的儿子图拉克跟着你一起上战场,却把我的皮亚斯置于何地!难道是想让即将结婚的他学你一样,丢下娇艳的未婚妻,去和冷血的亡灵族平个你死我活?”
努尔五世不愿陷入夫妻争吵。他叹了口气,说:“我没打算让皮亚斯去,你尽可以放心。”
“放心?我才不放心。你一直觉得皮亚斯缺乏所谓的男子气概。图拉克整日游手好闲的,你嘴上责骂他,心里其实很是喜欢罢!他要是再立了什么小功,你非把他捧上天不可。要是那些将军、大臣们以为你有意偏向小儿子,我们皮亚斯今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努尔五世的好心情被自己的正妻破坏殆尽。再谈下去,恐怕又要说到长幼立嗣的问题了。他心里想着‘我还没死呢!’,猛一扭头,闷不作声地拂袖而去。哈特霞帕拉萨气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温妮菲索尔特王妃待皇帝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听不见了,才走到皇后身边轻声道:“姐姐,没想到我所带来的消息,让你和陛下之间起了这么大的纠葛。这实在不是我的本意。”
哈特霞皇后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紧拉着温妮菲王妃的手。“你也听到了,陛下他是铁了心再听不进我们的劝告。他也不想想,万一他有个好歹,偌大的帝国恐怕又要陷入类似盖吉兹尼森哈顿时期的混乱局面。到时候,六摄政各怀异心,军队也会欺负我们这些孤儿寡妇,像图拉克尼森哈顿那样的宵小岂不要坐在你我的头上了。”
“您可千万别小瞧了图拉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