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午夜的风带着点点夜雾静静地熘过长京城热闹的街,任何的街上若是吹着这样的风,路人都会全身泛起寒意,只想要加快脚步回到家中。
可是这里是长京城。
街道上仍然是灯火通明,那风挂来,离去,就好像天真的孩童妄图只靠吹气就让滚烫的茶水一下子凉下来。
街道上的人群丝毫没有在意那夜风,川流不息的前进着。
歌舞声,欢笑声,吵闹声,把那寒气一点点的震碎在这中原首屈一指的大城市的街道上。
酒客们划着拳,嫖客们搂着姑娘,商贩们自顾自的吆喝着,游人们围聚在卖艺人的身旁,时不时的丢出几枚铜币,或者爆出几声喝彩。
这一切都被一名坐在街边一栋酒馆二楼的白衣少年收在眼里,他的目光扫视着街上的人,不过你若是盯着他的那一双发着光的眸子的话,你很快便能知道,他的心却早已飞到别出去了。
他从来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心思,就好像别的十六出头的少年一般。
一头黑色的短发虽然没怎么打理保养,不过仍然可以称得上柔顺秀丽,如果你能把这个词用在男人的头发上的话。
他脸上神情柔和,左手撑着他的脑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快乐的事情一样,修长而白净的右手从他的腰间佩剑上离开,抬起,探到桌上,从一个碟子里拾起了一块桂花糕,送到了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倘若是好管闲事的酒客看到他,必然会多说几句,毕竟来酒馆吃甜点的就已经算少数了,而满桌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甜点却不见酒的,实在是此间酒馆第一个了吧。
他脸上的柔和随着桂花糕的消耗变成了温柔与爱意。
「师娘的桂花糕却是比这个好吃了不少,真想快点回去」他忽然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仍然保持有些许孩童的稚嫩,似乎变声期尚未结束,抑或是还未开始。
一句话说完,他又陷入了那温柔与爱意当中,那是在外游荡的孩童对家的怀念,对母爱的渴求,对美好时光的回忆。
不同于一般的离家少年,在失去了家庭的庇护之后便变得害怕,暴躁,或者悲伤,他的脸上只有着幸福的笑容。
江湖之上,有那么几种人,是万万不得小看的,少年,女人,老人和残疾人。
倘若胆敢在这江湖上游荡,那么此人就必然是有几分本事,因为没有本事的人都已经死了。
这四种人,倘若你因为外表就对他们轻敌,觉得他们尚未成熟,弱不禁风,行将就木,或行动不便,那么还未出手你就占了下风。
这白衣少年也不例外,倘若是眼尖的江湖老油条,必然能认出剑鞘上的花纹是象徵着天下第一剑派天山派的亲传弟子的白云卷龙纹。
天山派的掌门人天龙道人,江湖上传言他一辈子只收了八个亲传弟子,而这八个弟子却是各个为人中豪杰。
记住不过这八个关门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也有二十三岁了,所以倘若这少年并不是冒名顶替假冒亲传弟子,那么他就是这二十三年间,天龙道人所收的唯一一个亲传弟子。
只可惜,在这间酒馆里,能知晓到这一层的却怕不是寥寥无几。
他自己算一个,而正在缓缓接近那少年的红裙女人也算一个。
少年的目光仍然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扫荡着,不过俊俏的脸上的温柔和爱意已经渐渐消去,很明显,他的思绪已经从遥远但是亲切的天山跳到别处了。
少年嘴里这时候塞在嘴里的是蜜饯苹果,旁边的碟子堆起,只是短短的那么一会,他竟然已经吃了四五盘了不一样的甜食了。
但是无论是栗子糕,豆沙卷,莲子糕,还是别的仍然残留在桌子上的小食,似乎都无法解开他紧锁着眉头。
又过了一会,他右手又抓起一块桂花糕,送到嘴里,便停了下来,啪嗒一声甩在了桌子上,而他的目光也从街上收了回来,转而望向酒楼里。
他看到了那女人,那女人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
那女人说来也大概有三十出头了吧,不过仍然保养得很好,虽然说不上国色天香,不过举手投足间的妩媚气质却也让她平添了几分姿色。
似乎才注意到那少年的目光,她也缓缓转过头来,开始更加靠近着白衣少年。
她的步伐是那么的不紧不慢,不过腰肢却随着踏出的每一步的袅袅婷婷的扭动着,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一眼望去,你却总会以为她正在对着你微笑。
她的一只手插在纤细的如同水蛇一般扭动的腰上,而另一只手垂在她的身旁,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你却很难把目光从她的那一只手上挪开。
事实上,一旦她看见了你正在看着她,那么你就很难把你的目光从她的身体任何一个部位挪开了。
正当那少年还在震惊于这穿着艳丽红袍的女人身体里所蕴含的吸引力的时候,那女人却早已贴近了少年,少年甚至没有察觉到她的步伐是如此的快,如此的安静,寻常江湖人士尚且少有能做到这样的,况且那女人还穿着高跟鞋。
那白衣少年还未来得及警觉,便感觉到后颈一痒,竟是那女人的手顺势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位小官人,你可是一个人?在这酒楼上满脸苦恼但是不喝酒的,你算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她的嘴缓缓地探到白衣少年的耳边,贴的是那样的近,在说话之间,她的舌头似乎都舔到了他的耳廓里。
不过那少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