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位皇帝陛下御笔手书派人来请,都借故推托的神医施求活,对霍摇山却是好得一塌糊涂,一听霍摇山昏迷的消息,这个老妇人却是二话没说,抢了来人的马匹,以不弱于霍家侍卫的骑术,日夜兼程南下。
一路上,马累死了,她干脆直接抢了驿站的军马,施求活亦不愧是在整个关中都有名气的奇人,看上去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妇人,没想到身子骨比健壮小伙儿都强,马术更是厉害无比,用比那报信侍卫更短的时间便从长安到了商洛山。
刚一落马,施求活便直奔望日崖去给霍摇山瞧病。须知道,那报信的侍卫到了长安,整个人都因为长时间骑马狂奔身子垮掉了,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甚至到了后来霍摇山收拾收拾准备去北京陛见,那侍卫都还没从床上起来,此话不提。
哪怕是去山外接人的欧阳雷,得知此事,对施求活都不得不竖个大拇哥,不愧是比黑龙教教主龙长威,都要声名远播的存在。
不过,施求活来得早了迟了,其实对霍摇山毫无影响,因为施求活给他把脉,发现看上去瘦成骷髅没个人样的霍摇山,脉搏竟是比以往身子康健时更强。
施求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给霍摇山诊平安脉,对霍摇山的身体状况比霍摇山自己都要清楚,立刻发现了蹊跷。然而问了跟在霍摇山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修业团的曾小清等人,谁也说不清为什么,只知道他们去崖底把人救上来时,人就已经是这样了。
于是乎,施求活未免万一,亲自下到崖底去看了。只在崖底看了一眼,人老成精的施求活立刻发现了崖底的不同寻常,这儿是茫茫大山,山里花鸟虫鱼生机勃勃的热闹,偏偏崖底这里却是生灵百无遗一。
能有这般毁灭一地生机的力量,施求活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此处有蹊跷,只是他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崖顶,对谁也没说起这事儿。
事发是在凌晨,那被霍摇山留在崖顶的侍卫,见火光迟迟不见,天快发白了,人却一个没回来,顿时就意识到事态不妙,回去叫人,才出了后面一档子事儿。
实际上,众人谁也不是没见识的傻瓜,欧阳雷是黑龙教教主,曾小清是剑神家蔡真人亲传弟子,旁人也许没意识到这一点,可他们早就在去崖底救人时,就发现了古怪。
只是当时霍摇山昏迷不醒,谁也没法子叫醒,崖底一地死尸,只有霍摇山一个幸存者,只能等人醒来,再从霍摇山嘴里问个子丑寅卯。
因而,施求活在黑龙教总舵给霍摇山调理身子,喂一些滋补养神的汤药,明明施求活是可以凭借一手精妙的医术将其唤醒的,但她却迟迟没那么做。
那会儿,修业团里死了两个人,带队的曾小清着急查清事情原委,死去的皇甫飞升的亲弟弟皇甫飞扬亦是暴躁哀痛,若非曾小清拦着,把霍摇山捅死在睡梦中的心都有了。
同样的,欧阳雷对此事也极度关注,不消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御林军总管的亲儿子都死在了黑龙教总舵,单单这些人大半夜的跑去崖底,几乎死了个精光,这件事情本身就耐人寻味,教主龙长威出门办事,黑龙教总舵就是他欧阳雷主事,出了这样的事儿,他难辞其咎。
正因为有太多人等着霍摇山醒来追问,施求活反倒留了个心眼,没把霍摇山给唤醒。当时,霍摇山躺在黑龙教总舵,在这儿,官府的影响力几乎降到了最低点,尤其是这些人里,曾小清、陈开爵、皇甫飞扬,论起家世背景,没一个好相与的,锦衣侯府的招牌可吓不住这些人。
于是,在霍摇山迟迟不醒的情况下,桂玉真在锦衣侯府里屡屡施压,再加上眼看着与师父约定的归期将至,而施求活也说把霍摇山送去长安,有了小药谷的一些东西,他有把握让霍摇山早些醒来,曾小清也不得不逆了皇甫飞扬的意,结束了那近乎扣押的局面,让霍摇山得以回了长安。
说来简单,但若是有心人留意,真要忍不住头皮发麻。霍摇山躺在黑龙教总舵的那些日子,长安镇的军将都隐隐有些调动,黑龙教在关中的教众亦是悄无声息的往总舵集结,从潼关进出的报信军马更是一日多过一日。
说实在的,这事儿都已经超出了其本身的影响力了。不过就是死了几个人,多大个事儿呀,可偏偏其中有一个是御林军总管的儿子,最重要的是还把锦衣侯府霍家的三代孙霍摇山也扯了进去,这事件立刻被反馈到了本来就风波诡谲的朝堂党争之中,其影响力被无形放大了数倍,从关中一隅扩至小半个帝国。
正当霍摇山正吃得正香时,门外忽然吵吵嚷嚷,桂玉真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皱,身旁打小服侍她的陪嫁大丫鬟亲自出门看了。
“是那些人。”大丫鬟打开门,那皇甫飞扬为兄雪恨的呐喊便传进屋内。
当然,皇甫飞扬怀疑霍摇山是有根据的,毕竟皇甫飞扬肚子上被霍摇山用手铳留了那么大的伤口,霍摇山胸口的衣服上同样有手铳打出时,击发的发射药燃烧的焦痕,这可是做不得假的,而现场唯一找到的手铳偏偏刻着霍字,最倒霉是,刘举从皇甫飞扬背后将其透胸刺穿的长刀,亦是霍家侍卫的随身武器。
偏偏包括刘举在内的所有人都死了个干净,连个作证的人也没有,事情又那么凑巧,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霍摇山,即便不是他亲手做的,至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