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金桂飘香。九月十三这天正是桂榜放榜之日,长安城内万人空巷。

这天黎明时分,主考郑均之就正襟危坐在八抬大轿内,前面有鼓乐和仪仗开道,后有府丁护送,捧着桂榜,出了贡院往京兆尹去。

府衙门前早就被挤得水泄不通,不管家中有无考生的,都来凑凑热闹,沾沾文气,兴许自家下一代就能出个文魁呢。

一看主考官轿子来了,围观百姓都自觉让开一条道,让轿子过去。

桂榜刚一贴上,众人哄地一下涌上前去,很多人并不识字,但都仰着脖子往榜上瞧,瞻仰着桂榜上的名字。

榜下无数书生仰着脖子一遍遍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得中者欣喜欲狂,飘飘欲仙。但更多的遗憾叹息,有的甚至顾不得读书人身份,伤心得嚎啕大哭以致昏厥过去。

榜下无数探子快速将榜上姓名,名次抄下来,拿出去沿途叫卖,或是去得中者家报喜,讨取赏银。

榜前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今年这五魁首,竟大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后起之秀!诶?这经魁竟是和刘致靖公子一个名?”

“什么一个名,这就是刘致靖公子,人家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呀!看来这刘公子不止是个纨绔啊,也是,人家爹可是宰相大人,虎父无犬子啊!”

“兄台慎言!”竟敢当街说刘致靖公子是纨绔,刘公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咦?这林行周是何许人也?”

“林行周啊我认识!上次在茶会上有幸结识过。林兄台可真可谓天人也!五斗之才!不过却是外乡人,屈居于亚元,实为可惜,不然做解元都当之无愧!”

旁边有人听着就不服气了,“呔!这梁解元我可是认识的,上次在茶会上,短短一席话就能让人醍醐灌顶!这解元可谓是名至实归!兄台这么说,我第一个不答应!”

“昨天贡院填榜唱榜,外面的探子都听得清楚,郑主考先是点了林公子为解元,后来撕开弥封一看,是外乡人,便将他降了名次,这才将本来是亚元的梁公子提上魁首!”

“传言不可尽信,兄台可是亲耳听到了?再说早在唱榜之前名次就已经定好了,哪会唱榜了才更改?”

“......”

两方是谁也不服谁,差点没打起来,还是护榜的衙役们将两边隔开,这本来算是没头没尾的事,经过这么一闹,算是人尽皆知了。众人也是好奇,这林亚元到底是因为是外乡人所以点不了解元呢,还是确实文章不如梁解元?

林行周早在昨晚上就知道了自己的名次。放榜之后上门来报喜的人是一波接一波。

“恭喜贵府林行周林公子蒙钦命翰林张学士取中第二名!”

钱氏乐得合不上嘴,颇为大方地撒了几篮铜板。

“哎呀!真是可惜啊林亚元,林亚元本应点解元,可惜公子是外籍。”见林家赏银还算丰厚,这些报喜人也不吝恭维之言,就将那听来的小道消息顺口说了。

林行周拱手笑笑没接话,谢过众人的道贺,钱氏心里却不舒服了。但谁叫自家确实是外籍呢,委屈了儿子做了亚元。

随着报喜之人一波接一波,这铜板洒得叫钱氏肉疼了。自家现在坐吃山空呢,但不给赏银是不行的,便意思意思撒了几十个。

报喜的一看心里很不乐意了,这打发叫花子呢?大多人喜也不报了,几个铜板也懒得弯腰捡,扭头往下一家去了。

钱氏后来逢人就说,自家儿子是被户籍耽误了,本来解元该是自家儿子。

考官们在考场关了一个多月,乡试榜一放,才终于可以回家。

周仕成坐在轿上,一路都在琢磨。

怎么答卷弥封掀开,不是那个马修文,而叫梁珩呢。那个马修文倒是也中了,却是在副榜上。他还特意看了马修文的答卷,跟原先那份行卷的水准大相庭径。也许真是巧了。

周仕成想了半晌便抛开一边了,错有错着,总归这解元是从他房下出的。

......

喜报很快传到了柳荫巷,不过却是县令亲自上门报的喜。

这天午时左右,一顶小轿停在了梁家门外。从里面走出一个眉目和善的中年人。

随行上前敲门。

赵氏开了门,见门外站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又是乘坐轿子,谨慎问道:“请问你们是?”

来人和善一笑,道:“您想必是梁解元的母亲吧?我们是上门贺喜的,贵府梁珩梁公子取第解元,恭喜恭喜!”说完又让到一边,说道:“我们是县衙的,这位是我家东翁,朱县令。”

赵氏只听明白自己儿子考中了,心下正狂喜间,又听到来人竟是县令,吓了一跳,慌忙跪下行礼。

“民妇不知竟是县令大人...”

朱县令连忙上前,亲自将赵氏扶起来,笑道:“不必多礼,敢问梁解元可在家中?”

赵氏连连点头,“在的在的,您请进来,我叫珩儿出来。”

梁珩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就见朱县令正站在院门处。梁珩快步上前,弯腰拱手行礼道:“学生不知公祖前来,有失远迎!”

朱县令上前将梁珩虚扶起来,笑道:“梁解元不必多礼,本县这次前来,是来道贺的,恭喜梁解元了!”

朱县令面上留着一小撮胡须,面相和善,为官清廉,在泉城风评甚佳。梁珩以前见过他几次。

朱县令看着年轻的梁珩,心里也是极为满意,自己在泉城连任两届了,正愁没什么大的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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