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下班前, 一名警员敲门进来走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文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悉。
前两天, 在刘文远的授意下, 王寡妇也被注射了一剂吐真剂。
在完全不受意志控制的情况下,王寡妇作出的供述和原先差不多。
足以说明她没有作伪证。
只是从今早她苏醒的情况来看, 她也遇上了和张若山一样的问题。
人疯了。
看来,这种药剂, 副作用太大。
“那她……怎么办?”警员有些担心地小声问道, “疯了一个还能说他受不了刺激,这一下子疯了两个,上头查下来不好办哪。”
文渊长叹一口气, 瞟了瞟他,说道:“刘副官有没有交待?”
刘文远这种操作远在正常程序之外, 知情的也只有文渊和他的几个一手带起来的亲信。
张若山也算是个有小后台的人。
万一查下来刘文远这种身份当然不受多大影响, 倒霉的只有他们这些小兵小卒。
警员面带惶色:“没, 没有。”
很明显, 刘文远一开始就没有为他们考虑过。
文渊凝起了眉头, 他心中生出了一个计划。
但他有些犹豫。
他拍拍警员的肩膀,低声道:“先别声张, 我再想想。回头会知会你一声。”
今天从陈连城那里获得的讯息量太大了。
大得他有些不愿接收, 就像九天巨瀑落入九寸小潭。
除了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陈连城的每一句话, 都像暗藏玄机。
表面上笑mī_mī地说期待合作, 实际上, 想‘不合作’也根本不可能。
这种人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家中, 可以肆无忌惮地走到他的办公室里,靠的绝不仅仅是胆量而已。
退一万步讲,哪怕这个姓陈的说的那些事是真的,他从那只匣子里得到的,真的仅仅只是他说的那些吗?
文渊笃定这个满嘴谎言的陈连城一定隐瞒了些什么,但他却又拿这个人没有什么办法。
怎么办?把他逮捕?或是一枪击毙?甚至向刘文远揭露这个人?
当正文渊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陈连城竟然施施然笑了起来。
他仿佛洞悉了文渊的所有念头,笑盈盈地说道:“你当然可以这么做。不过,我劝你还是再好好想想,时间还多得是。告辞。”
话罢,他起身,向文渊挥了下手,眼角含笑地走出了办公室。
掩上门前,他竖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朝天作出一个射击的动作,低低地模仿爆|炸声:“嘣。”随后,他嘴角上扬,意味深长地瞟了文渊一眼,这才退到门外,掩上。
文渊被他瘆出了一身冷汗,愣了一会儿,才追了出去。
陈连城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他叫来守卫,问到:“刚才出去的人,是怎么放进来的?”
毕竟他的办公室不是前厅的报案处,闲杂人等要混进来也需经过查问。
守卫一脸迷茫:“刚才哪有出去什么人?”
文渊叹气,放弃了追问。
刚一转身,门外就有人神色仓惶地冲进了前厅:“不好了,悦来酒楼发生了爆|炸,死、死死死人啦!”
文渊一怔,赶紧上前查问。
不一会儿,陆续有人冲进来报同一件案子。
脑海中不经意响起陈连城离开时那一声‘嘣’,心头一跳。
文渊忽然巴不得从来不曾跟这个陈连城有过任何接触。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种人就像涂抹在门把手上干不了的油漆,一旦沾上,擦都擦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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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满怀心事地走出警局。
抬头,天空一片幽远的深蓝。
一整天在处理爆|炸案,不知不觉,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路过大门旁的正仪镜前,下意识的扭砂一看,昏黄的灯光下,镜中映出一张愁云笼罩、清瘦得骨角峥嵘的脸。
文渊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迈下了大门前台阶。
骑着自行车经过集市的时候,正好有两个人在为一只野山鸡讨价还价。
“二十五块铜元!一块不少。”
“十五块,一只柴野鸡哪值这么多钱!”
“这么肥的鸡你说柴?要不要脸?不买拉倒。”
……
文渊瞟了瞟笼子里那只一脸天真无邪的野鸡,莫名有些同病相怜。
——自它被捕获的那一天起,它的命运,早已不由它自己决定。
他慢悠悠停下,一脚搭地上,掏出二十五块,丢给卖野鸡的:“得,我要了。”
在没买成野鸡的人忿忿的目光中,文渊满意地将野鸡连带笼子别在了自行车后面,滋悠滋悠地蹬走了。
在自行车上,他还不忘跟那只野鸡打招呼:“你喜欢清蒸还是红烧?……看你这么胖,红烧更好吃,那就红烧吧。”说着,骑到杂货铺前买了包红烧料。
刚出杂货铺门口,文渊就遇上了老熟人。
不等他先开口,那人已咧开一口大白牙朝他笑起来:“哟,探长今天吃山鸡呢?我看看……啧啧,这么胖,一定是用来红烧的吧?”
文渊笑笑:“知我者,陆老板也。”他掂了掂那只野鸡,“要不,陆老板到寒舍赏个脸?我再用我的厨艺给你饯行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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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鸣买了十斤烧刀子,又打包了两碟炒好的花生米和一碟藕片,兴冲冲地跟着文渊回了家。
两人在寓所小桌子前坐下,倒下两杯酒,直接喝开了。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