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芳在谢有强看不到的位置,看着谢相旭踉跄走过,看到谢有强痛苦的跪下磕头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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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看这么多花样,可真好看。听说这鸿绣坊等几家绣坊的绣法都是独创,你看这花纹,从来没有人这么绣过。”
徐颖颖拿起侍女指给她看的一方帕子,上面是胡杨林纵横的线条,影子被多色晕染着,痕迹逐渐浅淡。从未有人用这景色如过绣帕,看到的人初看到只是惊奇,看多了感觉美甚至身临其境,却从未会想这人是何用意,也不会怀疑如此生动是否这幅画面已经深刻在绣的人心上。
“姑娘,你在想什么,怎么看着这帕子就移不开视线。”
徐颖颖拿起一方缠绕绿色叶片的帕子,“松儿,你不觉得这些帕子很是特别,上面的图案很多人连想也没想过,更别说见了,本来应该只有荒凉的感觉,呈现在这一方小小绣帕上,却感觉多了些温情,甚至让人忍不住想起久远的伤心事。”
松儿集中视线多看了几眼,“并不觉得如何,不过只是几片叶子罢了,就是颜色新奇些。”
徐颖颖了然,松儿当然不知道,松儿来时徐府已经摆脱困境从原籍来到京城,父亲位极御史,自然不再需要为温饱发愁。曾经在穷困时候吃过的野芹叶饼再也没有吃过,她还记得那种味道,不过只是和母亲提及一次,便被一向疼爱的母亲呵斥。
野芹叶好像成了贫穷的象征,只是不知道是何种心思会想到要绣到帕子上。她想着绣者必定也和自己有同样的经历,不过却被这人永久记得,以至有了现在的绣帕。如果有人买了,也只是喜欢罢了,不会过多考虑其背后意义。
“姑娘,你最近总是出神,是不是听说老爷要给你议亲,你怕那人不好,不会的,我,那四王爷...”
松儿突然禁声,既看到近处徐颖颖严厉的神色,也看到从绣坊门口进来的一年轻灵透的女子。立即低头,随便拿起一方帕子。
徐颖颖的目光随着那女子而去,看到她入了一道门,门打开之际,看到另一女子低头拿着帕子沉静地绣着,可能也注意到她的目光,在抬头之际,门被进门的女子随手关上。
徐颖颖挑选着,心里却想着如果这些都是刚才那女子一阵一线绣出来的...心里有些难掩情绪,“这几方帕子,松儿,拿去付钱吧。”
走之前,徐颖颖又看了一眼那曾经打开过一次的门,想着是否还能再看到那女子,终究也只是多看了几眼便离开了。
“松儿,以后不要再随便提及我的亲事,就当做从未听过这种说法,既然父亲没有提及过,便只是道听途说,你这么随便一说,好像我已经嫁不出去了,或者迫不及待嫁给那人。”
徐颖颖知道父亲为何一定要入京城,就是因为一个喜欢随口胡说的道士说她有母仪天下之姿,当时正值家里最是艰难时段,为了这个说法,父亲拿出最后一点吃食,硬生生把弟妹饿死。虽然从此之后境况逐步改善,可是她永远忘不了那时候的悲惨还有因为自己而死的弟妹,她是姐姐,本该是她死的。而且她并不想嫁入皇家,只想找个喜欢的人。
虽然在闺阁中还是听到不少四王爷的消息,尤其最近吏部尚书人选是一个既不依附于左右丞相的中立派,侍郎却是被流放的谢相旭之子谢有强。虽然表面上左丞相的势力有些削弱,可是除了损失一名官员,好像并无任何大的变化。
至于右丞相,可能仍旧势力悬殊于左丞相,可是却也有蒸蒸日上之势。一切便是因为这四王爷,他游刃有余的由当初浪子蜕变成如今的独当一面。虽然改变极大,可是并未有人感觉奇怪,甚至虽然他并无偏袒任何一方丞相势力,却还是有人认定他属于右丞相一方,毕竟人都同情弱者。
可是放任左丞相一方,他们却认定四王爷是自己阵营的人,看侍郎人选就知道。
如果因这四王爷位高权重,可能父亲必定要筹谋把自己嫁给他,可是,她想,既然自己有母仪天下的命,不是应该嫁给皇帝吗,怎么自己要上赶着去嫁给四王爷。
也许是心里隐隐有这念头,她今日才想来这绣坊看看。传闻四王爷与一女琴师关系亲密,那女子名为明姑娘。这明姑娘在京城有几家绣坊,以为可以利用这绣坊了解一些明姑娘的痕迹。
可是看了反而越发疑惑,尤其是这女子的经历。她也擅琴,擅绣,擅书,却从未在京城有太大的名号,父亲说让她隐忍,因为她有一鸣惊人的资本。
松儿指着近处的一家店,“姑娘,前方是萝琴坊,有上好古琴,那把琴已经旧了,不是要换吗?”
徐颖颖只看了一眼招牌,行云流水的挥毫大字,浅笑一声,好遒劲的字,径直走上台阶,入了门。
“姐姐,”莳萝看黛玉放下针,正在换线的功夫,往门外看了眼,“我听说...不知道四王爷要和哪家的姑娘议亲。”
黛玉换了根线,继续低头绣,“这很正常,毕竟现在他炽手可热,除了亲事,实在想不到还能比这更稳固的方式。”
莳萝撇了撇嘴,没有回答。黛玉说完思考着如何继续着手,拿起帕子看了看,看到莳萝有些少女怀春的沉默。
“怎么了?”
“姐姐,听到这消息,我竟然不觉得伤心。因为根本不可能……”黛玉安静听着,“我现在觉得当初对他好像了解颇多似的,一旦他认定的东西,即使死也会去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