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笙吹干头发后,拿起手机准备给正牌室友打个电话,头发却忽然从后面被扯住。
她回头,只见陆梵歌趴开腿反坐在舒尤的椅子上,伸长的手中捏着一缕她的发丝,“有刀没?”
“要来干什么?”白雨笙想要把自己的头发拉回来,但她不仅不松手,还用力地往回拽了一下。
“这头发看着真碍眼。”
陆梵歌的眼神看起来很想把她头发剃光似地。
白雨笙紧捏住那缕发丝的中段,不让她继续往那边扯,同时微微皱起眉头,“你看我浑身上下哪里顺眼?”
“好问题,哪都不顺眼。”琥珀色的眼眸一眯,陆梵歌微笑着松开手。
“行。”白雨笙内心毫无波动,把头转了回去,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室友的电话。
“刀。”陆梵歌又说道,见白雨笙不想理自己的样子,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个新鲜饱满的大苹果,在手上抛了抛,“水果刀,快点。”
白雨笙的余光瞥了瞥,一边按下手机的拨号键,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不锈钢的水果刀,持着刀刃部位朝身后递出去。
“喂喂喂?小白啊,怎么了?”电话接通了,那边很吵。
白雨笙下意识地把手机拿开几厘米,然后又贴回耳边,“有件事情想拜托一下你,突发状况。”
“啊?什么——啥事?你说——”舒尤的音量听起来像是在吆喝,混在喧闹的环境音中令人头脑发胀。
白雨笙揉了揉太阳穴,对着麦克风的位置太高音量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有个外校的朋友想留在寝室过夜,借一下你的床……”
话刚说到一半,那边嘈杂的背景音忽然就远了起来。伴随着皮鞋急促的脚步声,舒尤按捺不住激动的声音传来:“过过过过夜?!是周泽楷吗?!请务必让他睡我的床!!啊不过你得把我床上那个索克萨尔半裸等身抱枕藏起来!不能让男神看到!会被当成变态的!”
白雨笙沉默了两秒,嘴角轻轻抽搐,“……你是在说梦话吗?”
这句话更直白的意思是——你做梦。
舒尤却浑然不觉自己的言辞有什么问题,也感觉不出白雨笙掩藏在留情表达下的排斥,只理解了她想理解的信息,“不是周泽楷啊……那是谁?外校的朋友好到要留宿这种程度,完全没听你说过啊!卧槽这么一说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白雨笙想到舒尤之前一段时间沉迷于陆梵歌的颜值和身材无法自拔,特地把陆梵歌赛后采访的照片打印出来,剪裁后放进钱包,和某人的待遇差不多,不由得叹息她的直觉真的挺准。
“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我那张床睡一百斤以上的人会塌的我跟你讲……除非长得好看的例外。”
最后一句,语气严肃得堪比思政课程的期末演讲,白雨笙没忍住笑出了声:“我睡。”
“嗯……?”舒尤似乎愣住了。
“我睡,你没意见吧?”
“呃……”这个确实没意见,但是完全冷落了她的好奇心啊!每次都这样!那个朋友到底是谁啊?
“同意了?谢谢,你继续玩你的,玩得开心点。”
“哎小白你等——嘟嘟嘟……”
白雨笙太了解自己这个室友了。
挂掉电话后,她舒了口气,突然想到陆梵歌可能还没联系过别人报备现状,便回头准备询问。
还没开口,她就被陆梵歌手上那个削到一半的苹果夺取了注意力。
这个人还真是……怎么说呢——手笨?
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刀刃削下苹果皮的过程,只见一片片零碎的果皮断断续续地落到下方的垃圾桶里,已经去了果皮的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平整切面,甚至还有遗漏的小块果皮没削到……嗯?这一丝红色的是什么?颜色不像果皮……
白雨笙定睛一看,发现嫩黄果肉表面那一缕醒目的红色,是血。
“你削到手了?”她一边问,一边从抽屉里找出了创可贴。
陆梵歌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不易察觉地抿了一下唇角,继续以笨拙的手法削那只苹果。
白雨笙撕开创可贴的包装,微皱着眉头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示意她停下。
陆梵歌有点不耐烦地暼了她一眼,“小题大作,一点小……”
“对水上项目的运动员来说,任何开放性创口都不算小伤。”白雨笙拿过旁边的水果篮,把陆梵歌手里的两样东西都搁置在里面,然后抽了张纸巾把她手上的苹果汁水擦干净,“哪里破了?”
陆梵歌面无表情地别着头,不情愿地抬了抬左手的大拇指。
指关节处有一道明显的红色弧线,附近细微的皮肤纹理中有肉眼可见的血丝在朝两边缓慢蔓延,一侧在皮上,一侧往皮下。
这是没控制好刀刃的速度和力度,差点连皮都削下来了。
白雨笙的眉头皱得更紧,“刀这么危险的东西,用得不熟练的话,要么就控制速度,要么就控制力道。或者干脆,不会削就别削。”把创可贴包上去的动作小心又轻柔,但语气却不自觉地带了点逾越的说教意味。
陆梵歌不怎么领情地“哼”了一声,抽回手,然后把水果篮“啪”地放到她面前,“你会你来啊。”
“我没说我会。”白雨笙淡淡道,“我吃苹果不削皮的。”
“……”
她看到陆梵歌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脏话,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细不可闻地低咒了一句:“早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