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喜悦只维持了三天。
一道密信递到澜星宫,说她的檀郎是旁门左道得以飞升,当日里便从名册里除名,禁闭在地牢中等候发落,她也被软禁起来,严加看守。
就像是从云端坠到谷底里,昏昏沉沉好几天,终于受不了这种折磨——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美梦落空。
都知道花神护短,尤怜女仙,她要尽力博一把,万一……万一花神心软了呢?
“天宫的人说,晋兴檀与女仙有染。”花神看她一眼,压低声音,“这女仙是谁,你最清楚。先前你的事已是我网开一面。本殿不希望你执着于此,免得牵连自己。”
她绝望地望着那张稚气的脸。
心里知道花神说得没错——若不是殿下刻意保她,以泄露天机、干涉凡人性命的罪名,就决不是只被关禁闭这么简单,此时此刻,她应当装聋作哑,等待事情平息。
可是,殿下权力如此之大,都能视作不见地保下她,再保下一个凡人,也不会那么难吧?
再加上,天宫主理此事的赤魄神君,明明就是殿下的密友啊……
她记得被赤魄神君救回的那天,少年神君骑在白虎上,看着瑟瑟发抖的她笑道:“我的星澜殿离此处最近,所以凉玉才央我来救你。”高高在上的神君,待她如此温和,他拍拍她的肩,“别那么害怕,我只是卖凉玉那丫头一个人情。”
这样相熟的程度,一句话的人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过一个人,不会那样难吧?
“听闻……听闻殿下与赤魄神君交好,能不能说说情……”
司矩厉声打断:“胡闹!事关天将任免,岂能乱攀私情?”
红珠双目通红,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
她早就知道,在这天界,只有尊者才能成日都高高兴兴,遇上合了眼缘的凡人,随随便便便捞上来当个小徒,总没见顾及天规。
只有她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才是被天规生杀予夺的蝼蚁!
花神起身,抖了抖锦织的纱衣宽袖,背后两个侍女将她拖在地上的裙摆挽起,轻柔地抱在怀里。她侧侧回过头:“无事生非,按例禁足三日。”
有些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红珠一张好看的脸有些扭曲,抬眼瞪着她翩然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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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玉身旁寸步不离地跟着发髻整齐的司矩。她走在最前,扶了扶头上沉重的星冠,边走边低声抱怨道:“阿矩,这身行头实在很恼人。”
司矩表情一丝不苟:“按殿下的品阶,日常着装确该如此。”又紧接着夸道,“殿下今日做得十分妥当,无可挑剔。”
凉玉早就知道她的性子,气笑了:“平时怎么不见你硬按着我穿戴成这样,你以为我不晓得,今天不就是专程过来立个威吗?”
司矩一丝不苟的面皮有点发红。
白驹过隙,她陪伴凉玉竟然已有两百年了。
凉玉三百岁上掌管花界,因年纪太小,其母重华夫人亲手将她交给天界掌管典籍的玉郎,并奉上一根轩辕柏制作的打不断的藤条,说凉玉自小在她身边将养,让她惯坏了,必要时候务必代她管教管教。
寻常人听闻此言,碧椎幕耙恍Χ过,可玉郎一直掌管天界典籍规矩,是个十分刻板的老神仙,真的拿那藤条认真地“管教”了几百年。
凉玉初来时,蹬了一双白绒毛的鹿皮小靴,袖口扎着密密匝匝的银锦带,手里抱了一只精致的小弓,见到花界的众花仙便两眼含笑,一口一个糯糯的“姐姐”,左拥右抱,实在不像个花神。玉郎气得胡须乱颤,拎着她的领子从美人堆里提了出来,拖进清章殿里打了一顿,直打到小花神眼泪横流,答应换了衣裳,不轻言、不露笑、不怒自威。
女人多的地方从来是非多,凉玉自从入了清章殿,日日早上五更天便起来读书修炼,五百岁升了上仙,才勉强压制住了底下躁动的小仙。
事实上,这位小花神十分聪颖,只是好恶过于分明,又很倔强,掌管花界这二百年,在百花交替上从未出过差错,繁文缛节却磨磨蹭蹭不肯遵循,为此挨了不知道多少藤条。
打的次数多了,老头也找到了规律:这小丫头极有主见,凡是大事正事,打一顿必然不会再犯,遇到无关小事,尤其是她不认同的事,打了多少次还是屡教不改,倒是很有个性。
凉玉年岁见长,修为渐深,玉郎自己要闭关,便把膝下最隐忍敦厚的第五女拎出来接替自己,此女名唤司矩。
司矩当然不敢像父亲一样拿着藤条打她,只能牢牢地跟在她身边,平板无波地唠叨上数次。
司矩觉得,其实凉玉也不像父亲口中那样不成器。
她太小,还是需要人捧在手里疼爱、尽情撒娇的年纪,可是却要做花界不怒自威的神,天天在这堆杂事和规矩中打转。
虽然凉玉背后有个“靠山”,据说是同样受凉玉母亲之托看管她的,可这靠山只管带她吃喝,带她闯祸,帮她毁尸灭迹,从来不管她挨板子的事——谁都知道,玉郎与这个“靠山”不对付,两个人恨不得永不见面,凉玉在中间,时常受夹板气。
她甚至觉得凉玉有些可怜。
凉玉这个主上对她很好,好得毫无架子,让人哭笑不得。她不顾她拒绝坚持叫她“阿矩”,赠她一堆锦绣衣裙,毛绒绒的袄子——自然,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