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英在木丹阳家中这一住便是两年,转眼又到年末,夏去冬来,雪满长安,本正是万物肃杀的时节,可这帝都上下却是异常地欢喜热闹,时近年关,家家户户烹鸡宰鹅,酒舍瓦肆夜不闭户,正如儿歌唱到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这日正是二十四日,木丹阳家自然也要整新一番,卖卷饼的临街小铺,占地未多,也不甚麻烦,只不过片刻就已打扫完毕。倒是自家住房占地颇大,加上没几个佣人,打扫起来颇要费事。
奉英这天起早,踏雪来到铺子里打扫了一番,现在的他已经是木丹阳的义子,平时对辛木便以爹娘相称。原来辛千彻起初担心奉英流落此地之事有诈,不肯立即收为义子,便以店铺缺人为由,先将他召为了伙计,留意观察了半年,见并无异样,加之木丹阳一再恳求,便最终将他认作义子。奉英初明二人言语,自是欢喜连连,二人独子早夭,一直心有遗憾,如今膝下忽多一子,亦是欢喜非常。奉英年幼,白天跟在店中做些递柴接菜的小活,晚上便跟着木丹阳学字读书,渐渐地已将那年之事忘却。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年底。
店铺虽小,却也花了小奉英一个上午,好在雪冷衣厚,劳作了半响,只觉浑身都暖洋洋的,到也不甚出汗。只是花了不少时间,心里想着爹娘惦记,未作休息,便匆匆锁了店门,向家里跑去。
待到回到家中,已经是晌午,木丹阳早已备好了午饭,一家三口有说有笑,边吃便安排下午的打算,主副屋顶门梁上午都已经清扫完毕,只剩下屋里屋外边边角角还未曾清扫。木丹阳心疼奉英,心想毕竟寒冬,不忍让他打扫庭院,便将屋里的轻活儿交给了他,自己和辛千彻则去打扫室外。奉英不明其意,却也高兴地答应下来。
其时虽是隆冬时节,雪没人足,可太阳仍是高高悬着,加上雪地反光,照在身上,却是暖洋洋的毫无冷意。木丹阳和辛千彻在院中打扫了半日,二人竟是已微微出汗,木丹阳取了手帕抬头为辛千彻擦拭汗迹。二人相视一笑,也不言语,沉默之中自有一番默契,眼神之中别有一番温存。辛千彻看了看妻子,眼中柔情无限,心中万千感激。他来回沙场,本不善言语,现在看着妻子也不知如何开口表达,只是这样望着妻子微笑。木丹阳眼中也是深情款款,似语还羞。二人虽为夫妇,可现在你侬我侬的样子,竟似那刚热恋的青年男女一般。
辛千彻放下扫帚,握起木丹阳的双手,正欲开口言语,倾吐心肠。却不料奉英忽然欢呼着从屋里跑了出来。原来屋内本就无甚脏乱,奉英拿着把鸡毛掸子,左掸右掸,不一会儿便打扫干净。跑出来围着爹娘炫耀道:“奉英干完喽,奉英干完喽。”
二人本想温存片刻,此时却略是尴尬,木丹阳轻轻挣开了辛千彻的手,抚摸着奉英的小脑门笑着说道:“奉英真乖,奉英能把爹爹和娘亲的房间也打扫打扫吗?爹爹娘亲好累啊,想休息一下好吗?”奉英使劲点头说道:“好好好爹爹娘亲你们好好休息,等我打扫完了屋里就出来帮你们”说着一溜烟一般风风火火地跑进了里屋。木辛二人相视一笑,辛千彻拉起木丹阳的手说:“丹阳,这些年难为你了,要是没有你,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木丹阳望着他眼睛深情道:“都过去了,还提他干什么,只要咱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就好,谁王谁寇,又有什么关系呢?”辛千彻叹道:“是啊,人老了,心性也淡了,不再想那什么裂土封疆,辅君逐鹿之事了,只是想起当年之事,仍然心有不甘啊,若是当日”木丹阳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柔声道:“你知道的,无论谁死,我都会难过,既然都过去了,便是万般后悔,也改变不了的。”说着轻轻依在辛千彻胸前。辛千彻轻轻地抱着她,慢慢地说道:“你说的我自是明白,只是没想到唉,我只是心痛,为何,连你也不放过呢?毕竟,那是你的唉”木丹阳眼角微润,仍是轻声说道:“这样也好,反倒清静,快别说这些了。”辛千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只是抱着妻子,望着墙外松枝出神。只觉壮志冲霄汉,而今一场空,倒也清静,倒也清静。低头再看妻子,虽说红颜略老,却是风韵犹存,芳容映雪,越发显得娇美,不禁心神一荡,便向妻子面颊吻去。
辛千彻和木丹阳唇面欲交,正缱绻温存,不料奉英又是大呼小叫着跑将出来,只是双手抱着一柄重物,身形不甚灵活,却也仍是异常活泼。辛木二人一惊,随即松开怀抱,神情略显尴尬。再看奉英抱着的东西,原来却是口长剑那长剑古木雕花,煞是好看。原来奉英在爹娘屋里打扫,小孩心性好奇,不由得翻箱倒柜起来,不一会儿,便在床下的一口大箱子里翻出来这柄长剑,同时翻出来的还有些许书信,奉英见了这剑自是好奇,也未曾注意其他,便将那书信塞回箱子,只拿了那古剑出来,只是出乎意料的,这宝剑重的惊人,奉英虽然年幼,却也决不至于这般吃力,只不过奉英天真烂漫,也未曾多想,便抱了宝剑跑将出来询问爹爹。
木丹阳看到此剑,脸色微变,转身看向丈夫。辛千彻却不以为意,只是微微奇怪小奉英居然能拿得动这宝剑,也未曾多想。他知道妻子是有所顾忌,便说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