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真痛快!”酒馆里,木惜怜啪的一声将酒碗拍在桌面,赞叹一声“好酒!”一旁放着三个大酒坛,其中两个已经见了底,第三个也只剩下一半酒水。木惜怜脸上微醺,显已是有了三分癫意。“果然不舒服的时候喝酒才对。”
“三坛子酒都要让你一个人喝光了。”李奉英眉头微皱,看着一旁的空坛道:“说是来找我喝酒的,我这才喝了三碗,你怕是三十碗也有了吧?”
“谁让你婆婆妈妈?喝个酒也要磨蹭,我等你不上,就自己先喝着呗。”木惜怜又倒了一碗端起一饮而尽道:“唧唧歪歪像个婆娘,一点也不豪爽,亏你还是个江湖人,不知道江湖人就应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吗?’”
“你怕是听书听多了吧?”李奉英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道:“谁告诉你混江湖的就一定要会喝酒?那些写书的人就知道瞎扯胡诌,也只有这样你这样的傻大小姐才愿意去听。”
“侠士嘛,看不惯就打,一剑在手,行侠仗义。”木惜怜往桌子上一趴,那醉态便显了出来:“从小我就喜欢听那些说书的人讲这些故事,真羡慕书里的那些大侠们,要么是练成了前无古人的武功秘籍,要么有成群的佳丽前呼后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打谁就打谁,潇洒的很。”
“要是真的能想打谁就打谁,那还要官府干什么?都去当大侠呗。”李奉英白了木惜怜一眼,夹了口菜送入嘴中道:“真该一棍子打死那些写书的,无故带坏多少你这样的良家子弟,真是荼毒后世,为祸不浅。”
“你对写书的人是有多大的仇恨?”木惜怜歪头眯着眼睛看向李奉英道:“还是说你讨厌那些大侠?”
“我和写书的无仇无怨,也不讨厌江湖上的那些大侠。”李奉英摇头,不由得便想起自己的经历。心想小时候和妹妹遭遇强人,若不是被幽并客所救,自己只怕早已是众强盗用以充饥的粮食。若按那些写书的人来看,幽并客自然是大侠大英雄。可自己和妹妹离散多年不能相见,养父母又死于非命,却也是幽并客一手为之。这要按着写书人来看,那幽并客自然便是大大的恶人。书中角色固然潇洒飘逸,但不免太过正邪分明,黑白清晰。李奉英幼时自然也是这般想的,但年龄愈大,愈发觉得这世界和那书中所说,实在是相去甚远。便是千夫所指的恶人,比如窦玉娘,也总有温情的一面。又如大司马,固然怪诞亲切,但过往之中也仍有诸多污点。正邪是非,实在不是几句书评便能轻易定夺的。“只是觉得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好人和坏人,实在难区分的紧。”
“我想吃菜。”李奉英心有所想,不免自顾自地多说了几句。他话头已开,再要想说下去之时,却听得木惜怜说道:“我怎么老是夹不到这菜啊?”李奉英扭头去看,只见木惜怜仍是趴着,但右手握着两根筷子在那碟子旁的桌面上不停地戳来戳去,一面戳一面还抱怨道:“我明明就要夹到了啊,为什么这豆子自己会动?”
李奉英见她玉脸泛红,双眼欲闭还开,已入了五六分醉态,不由得又是摇头,又是笑道:“碟子在你左边。”
“明明就在这儿嘛!”木惜怜不信,仍是自顾自地在那桌子上戳来戳去,李奉英翻了个白眼笑道:“算了,我来吧。”说着扯袖夹了一粒盐豆送到木惜怜嘴边道:“张嘴。”见木惜怜乖乖张嘴,李奉英却又忽地想:“早上你抢我宝剑,将我好生戏耍了一顿,如今你酒劲上身,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不好好戏弄你一番,实在是可惜。”这般一想,脸上便不由得一阵坏笑,眼见木惜怜张口便要去咬那筷头盐豆,李奉英忙一折手收了筷子,木惜怜咔嚓一口,空嚼半晌方才发现口中什么也没有,不由得迷迷糊糊问道:“豆子呢?”
“在这儿呢。”李奉英笑着,右手竹筷夹着那一粒盐豆在木惜怜面前晃了晃,便如同早上木惜怜嬉耍他一般:“想吃来抢呀。”
“嘿,抢就抢。”木惜怜嘿嘿一笑,撑着桌子做起来转向李奉英,手中竹筷伸出瞄了瞄,似乎是在打量那盐豆到底在哪个地方,眼见确定了位置,不由得整个人笑了笑道:“我要是抢到了,这豆子就归我了。”
“都依你便是。”李奉英见木惜怜已醉成了这般,连一个豆子也要和自己来抢,不由得便笑了起来:“你若是抢得去,这桌上一碟子盐豆都归你。”
“一言为定。”木惜怜酒劲上头,一言方毕,那竹筷已朝这边送了过来,李奉英一惊,忙侧头一躲,只听得嗖的一声,那两根筷子便已划过耳边,幸亏他躲闪及时,不然木惜怜醉酒下手不知轻重,这一下定然要刺瞎他的双眼。
李奉英见木惜怜醉酒,手上招法不慢反快,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他哪里知道,醉酒之人行止由心,无拘无束,与那武学之中的行云流水之境不谋而合。木惜怜剑法早已烂熟于心,如今酒醉,虽然思路略有混乱,但那潜意识之中的武学招式却是越发用地熟练,此时身手,已能与一个久经江湖的前辈高人一教高下。木惜怜一击不中,便回了长筷意欲再抢。李奉英见状忙道:“哎哎哎,你这样拿着筷子戳来戳去实在太过危险,咱们得定个规矩。”
“定什么规矩?”木惜怜摇了摇头,又使劲眨了眨眼睛道:“说来听听。”
“规矩就是,想要抢这豆子行,但你不能让你的筷子碰到我的脸。”李奉英将那盐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