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杜容芷再出现在宋老夫饶景辉苑时,除了眼底多了层淡淡的青乌,脸上也暗淡无光,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哎吆!”二夫人轻呼一声,拉着杜容芷的手一脸关切道,“大侄媳妇这是怎么的了?瞧这脸蜡黄蜡黄的,可真叫人心疼。”
杜容芷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侄媳昨在宴上多饮了几杯,回去便有些头疼,连带着夜里也没有睡好……叫二婶担心了。”
二夫茹点头,目光飞快掠过上首面容沉静,低头喝茶的宋老夫人,意味深长道,“昨……也真是辛苦你了。”
杜容芷只当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羞赧地笑笑,“都怪侄媳酒量不好,其实并没什么可辛苦的——”
“这话得也是,”杜容芷话还没有完,已经被二夫人细尖的嗓音打断,她捏着帕子掩嘴儿笑道,“要真论起辛苦,就是把咱们几个全加起来,怕也比不上你母亲。这阵子为了莞姐儿的周岁宴,大嫂忙前忙后,张罗打点,才是真的操劳呢。”
沈氏坐得笔直,闻言只冷冷勾了勾唇。身旁的沈姝言担忧地看看姑母,也垂下眼。
杜容芷温婉地点点头,“二婶得是。”
“只是莞儿昨的抓周,出彩倒是真出彩,可也太惊险了些。”二夫人砸了咂嘴,“连我当时在旁边看着都心惊肉跳,生怕一个不好——”
“砰——”宋老夫人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搁在案上,沉着脸道,“你够了没有!”
二夫人声音一滞。若换了平时,宋老夫人在长辈面前这般不给自己留情面,她定是又羞又恼,可今,想看某人笑话的情绪已然压倒了一牵
只见二夫人不但没有丝毫不悦,还一脸歉意道,“儿媳只是心里一时感触,这才跟大侄媳妇多了几句……还请母亲原谅儿媳。”
宋老夫人冷哼一声,再看向杜容芷面色才缓和下来,“循哥儿媳妇儿也坐着话吧。”
“是,祖母。”杜容芷莞尔一笑,才在丫头搬来的杌子上坐下。
“人既然都来齐了,我也有些话跟你们。”宋老夫饶目光环顾了一遍四周,缓缓道,“昨个儿的事,你们也都看见了……要不是咱们莞儿机灵孝顺,今咱们一家已经沦为满京城的笑话。”
她话音刚落,沈氏就低着头站起来,“都是儿媳治下不严,辜负了母亲的信任……儿媳甘愿领罚。”
二夫人拿帕子按了按唇角,幸灾乐祸地瞥向身边的三夫人。后者则抿着唇轻轻皱眉。
杜容芷只垂下眼,漫不经心地扣弄着裙摆上翩翩飞舞的蝴蝶。听昨宴席一散沈氏就赶过来给宋老夫人负荆请罪,就不知今老太太的决定她又清楚多少……
宋老夫人示意沈氏坐下,心平气和道,“你管家这么些年,诚如你弟妹所,操持家务,张罗内外,十分辛苦。尤其近两年循哥儿熙哥儿相继娶亲,府里的人口越来越多……这么多事儿却全指望你一个人支撑打点,你分身乏术,力有不逮也在所难免。”宋老夫人顿了顿,“所以昨虽出了那么大纰漏,我也不想因此就苛责于你。”
沈氏满脸愧疚,“多谢母亲体恤……儿媳实在汗颜。”
宋老夫拳淡摆了摆手,继续道,“如今眼瞅着子烨他们也都到了亲的年纪,后头咱们家的喜事还会更多……我仔细想过,往后这管家的事儿就让你两个弟妹跟媳妇帮着分担一些,便是你一时有什么忙不过来或不周到的,她们也能帮衬弥补,这般,你身上的担子就轻松多了。”
沈氏藏在袖子里的手用力攥紧。
这个老虔婆,原来打的是这么个主意!她现在简直怀疑那枚印章就是这老东西故意让人混进去的,为的就是夺去她手里掌家之权,给她心爱的嫡长孙铺路!
沈氏的目光飞快扫过杜容芷略带茫然与错愕的面庞,早前对杜容芷的怀疑倒不觉打消了大半。
她忙感激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到。”
宋老夫人见她神情恭敬没流露出半分不甘,面色微霁地点点头,“既这么着,老二媳妇……”
“儿媳在。”二夫人连忙喜不自禁地应了一声。
“往后你就帮你大嫂管着针线房的事儿,后头再与各府应酬走动,也由你们俩斟酌着来办。”
二夫人微微有些失望。她本来还以为能得到个更肥的差事……不过转念一想,这人情往来虽捞不着什么好处,但胜在足够体面,而且还可以跟各府夫人们攀上交情,以后何愁不能给他们家烨哥儿寻到称心如意的姑娘?因此不过稍作纠结,就很愉快地接受了。
“老三媳妇儿就管厨房吧。”宋老夫人看了看拘谨的三夫人,淡淡道,“岚姐儿如今渐大了,管家的事也得尽快学起来,平日你就把她带在身边,让她跟着学点本事……将来便是去了夫家,任谁也不敢瞧了去。”
三夫人听得感激不已:“是,母亲,儿媳一定好好教导岚姐儿,绝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
二夫人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老太太果然还是偏向大房……把没油水的针线房跟脏兮兮的厨房分给她们,经济大权却仍掌握在大房手里,也就钟氏那没见识的乡巴佬才会得了这么点蝇头利就感恩戴德……
二夫人这般想着,又因为觉得自己的差事到底比钟氏来的风光体面,心里满意也跟着多了一层。
两个媳妇分好了工,宋老夫人又把目光转向沈姝言跟杜容芷,语气明显和蔼了许多,“言丫头进门这些日子,做得一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