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甄是在凌晨四点的时候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电话是秦菁打来的,在寂静的凌晨电话里,秦菁的声音显得无比兴奋又无比焦虑。
她看了看屏幕上现实的时间,懵里懵懂地滑开接听键。
“聂甄,顾庭深的父亲不见了。”
声音冲破聂甄的耳膜,聂甄酸软着身体从沙发上坐起来,怔了半晌,才想起来昨夜顾庭深喝醉了酒,她把卧室让给了他,自己则睡了沙发。
“聂甄?”秦菁不明就里地唤了她一声。
她蓦然回过神来:“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突然之间失踪了,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回家,手机关机,从早晨出门后就没人再见过他,顾太太打电话报案,但是还没有到二十四小时,警方无法立案介入调查。”秦菁尽量用精简的话向她解释。
“可是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你会知道这些?”聂甄奇怪地问,仍旧想不通秦菁深更半夜地怎么不休息。
“我和贺远之在一起,他的同事接到报案电话于是转述给他,他现在正跟顾庭深在一块儿呢,我这是走到外面偷偷给你打电话的。”
秦菁这么说着,聂甄似乎果然听到听筒里有风吹过的声音。
她僵直着身体,大脑有片刻空白,几秒之后仿佛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眯起眼睛朝紧闭的卧室房门看去,秦菁刚才说什么?顾庭深在警局?
聂甄快速冲进卧室打开灯,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床上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顾庭深的人影?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明明喝醉了,究竟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她像是浑身失了力道一般,颓然地垂下了手。
只有凌乱的床铺显示着顾庭深曾在这里睡过,除此之外,她居然找不到其他任何顾庭深来过这里的痕迹,就好像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倚墙而立,摇了摇头,勾起唇角想笑,才发现无论如何勉强自己都笑不出来。
十一月的凌晨已经彻底进入冬季模式,秦菁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冻僵了,她听着手机里突然传来的忙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突然挂掉了呢?再打过去,那边再也无法接通了,她心里一下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自己这通电话打得太鲁莽打扰到聂甄休息了吧?这个时间点,也的确有些唐突了,但是她分明察觉到电话那头聂甄情绪的转变。
好像是在她说顾庭深也在这里之后?她绕到窗口朝里看去,灯光摇曳的茶水间内开着暖气,将玻璃窗吹出一层淡淡的雾气,就在二十分钟前顾庭深突然到访,和贺远之就这么面对面沉默地坐着,中间贺远之接了同事关于黄瑜眉报案的电话,这才打破了僵凝的气氛。
贺远之绕到咖啡机旁,熟稔地煮着咖啡,背对顾庭深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没有想法。”顾庭深如实回答。
“你觉得你父亲会去什么地方?”
“等过了二十四小时展开调查就能知道了。”顾庭深看上去一点也不急,也丝毫没有因为顾先冲的突然失踪感到困扰。
贺远之端着咖啡落座,咖啡飘散的香味瞬间溢满整个茶水间。他本打算通宵工作,快凌晨的时候秦菁送了宵夜过来,空旷的办公室内,两人各忙各的,倒也觉得十分心安,没想到顾庭深会在这个时候找来。
凌晨将近四点,见到顾庭深,贺远之还是觉得无比稀奇。
“确认是自杀了吗?”顾庭深尝了口咖啡,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苦。
“八九不离十。”贺远之说。
从法医鉴定结果来看,胡霞确认服用农药而死,胃里残留打量残余农药,除此之外没有检测到其他任何致使食物,且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排除突然病死可能。再从公寓外监控显示,没有人出入过胡霞公寓,也就是说,胡霞或许一早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自杀可能性远远高于他杀。从目前已知情况来看,贺远之甚至已经在内心判定,胡霞死于自杀。
至于原因,仍然不明。以及自杀前为何要把公寓布置成那样也是一个谜团。
“我认为她的自杀完全是针对顾家,不瞒你说,我现在正在全力调查你父亲。”
“结果你却调查丢了人?”顾庭深抬眼看向他。
“原本打算明天起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贺远之有些懊悔,还是晚了一步,要是一早就安排了人,也许顾先冲不会下落不明。
顾庭深的话始终少得可怜,还是和以前一样,心里藏着事,却不愿意告诉别人。
“胡霞的遗体还在局里吧?”他问贺远之。
贺远之点过头,就见顾庭深掏出一只透明证物袋推到他面前,里面有六七跟缠在一起的头发。
“帮我做一下鉴定。”
“什么鉴定?”
“和胡霞之间是否有亲子关系。”顾庭深淡淡说道。
贺远之的呼吸微微一屏,顿时反应过来:“这是聂甄的?”
顾庭深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默不作声。
“既然到了需要鉴定的地步,是不是就表示你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认为聂甄就是童芯?”
“谁知道呢?还是需要知道鉴定结果才能确认。”
话虽如此,可顾庭深分明已经认定了聂甄,贺远之有时候觉得,相爱的人之间的那种直觉简直准得有些可怕,尤其是顾庭深这五年来的执念,在遇到聂甄那一刻起好像终于找到了出口。
“如果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呢?”贺远之掂着手里的东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