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勋回来叶邸前往万氏房中,把启澄事先预留好的书信交给万氏,扯谎这封家书是寄到了商行里。万氏心急如焚找来施芸念与她听,信中只简单报了平安,另说他已去往远方,叫全家人不必再寻。万氏捶胸顿足悔之不及,怨是自己太想留住启澄反而将他逼走,但事已至此不可挽回。裔勋奉劝万氏,启澄既如此决绝就任由他勇闯天涯吧。对万氏而言,启澄离家出走与启洺离世实无二样,更觉自己余生没有依靠。明知这一切是受凤杰挑唆,却本能的维护起凤杰,在老爷面前只字不提半点不露,连施芸迁怒凤杰也要横加阻拦,凤杰已成为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末了裔勋与万氏达成一致,对外只说启澄胸有大志回军营复命,何时归来要看上头安排。
最可悲的当初花柒,花样年华独守空房。余姚内心总觉亏欠她的,便勤往她那里探望串门子。她近来病已痊愈,但精神依然萎靡,知晓启澄是回了军营,悬着的心倒也放下些,只恨启澄为何不与自己讲清楚大方道别。她本是个卑微又要强的少女,总想找个如意郎君扬眉吐气,启澄是她钟意的男子,他既有远大报复要去实现,她虽不懂却也拼命说服自己试图理解。关起门来的寂寞与幽怨,在外人面前化成了厚厚的面具。既怕外人笑话她管不住自家爷们儿,又表现出大义凛然支持启澄完成大业。万氏初以为花家那边会来闹事,已备好重礼等候赔罪,没成想那边倒是出奇的安静,这才明白花柒在花府的分量。自然待她没最初那般亲切,启澄已离开府中,盼望抱孙儿的美梦已破碎,她只有另寻法子卷土重来。
余姚近来总移步花柒房中,反倒教秋溶心生嫌隙,觉得余姚多与花柒亲近似要背弃与自己的结盟。还是赵妈相劝,那花柒手无孩子傍身翻不出什么浪花,莫着急乱了方寸冒犯余姚得不偿失。秋溶这才放下心,又觉花柒也属可怜之人,不再像刚进门那般傲娇,便偶尔与余姚花柒二人走动联络情感。
一日三人瞧着风和日丽,就叫人搬了些点心瓜果到院落小亭里落座。赵妈在附近带着红年玩耍,秋溶时不时望上几眼,口中念叨几句“当心!当心!”花柒钦羡起秋溶,有孩儿陪伴总不算寂寞,然她内心还有点瞧不起秋溶出身,这种矛盾心思使她表露不自然。
秋溶道:“二少奶奶近来气色恢复得不错,日常还需多保养才是。”
花柒道:“让大少姨奶惦念了,我近日身子还成。”
秋溶道:“最近没回娘家探探?”
花柒被戳了下短处,“我们家家教严,成了家的小姐总往娘家跑成何体统,要被我爹骂的。”
秋溶觉察出花柒是在讽刺自己没父母教养,碍着余姚在侧只得不尴不尬的赔笑,又想起她与爱佳过门后单未去她屋里拜谢,才恍然顿悟自己那点怜悯之心有多么多余。余姚顶烦花柒这拿捏做派,碍于对她愧疚心理忍住不语。爱佳刚从金氏房中请安出来,瞧见小亭子聚众也过来凑热闹。她与启涏处在蜜恋期,瞧的出二人关系还算融洽,满面春光像盛开的桃花,加之日子久瞅习惯也觉得她是美的。
爱佳欠欠身,“小姨娘、二嫂。”唯空下秋溶不与理会。
秋溶面上挂不住,起身去叫红年欲要离开,余姚也觉爱佳过分,皱眉道:“爱佳,你没瞧见秋溶吗?”
爱佳做出恍惚状,“哎呦,刚给我大嫂请过安,见了少姨奶有点不知叫啥才好。”
秋溶抱着红年勉强道:“姨奶奶,我们红年有点呛风我先带他回屋去。”
满院子里没人瞧得起秋溶,秋溶回屋就大哭了一场,可恨势单力薄任人欺辱。赵妈跟着感慨,新进的两个少奶奶都不是善茬,也难怪隐忍多时的秋溶绷不住性子。
小亭子里,爱佳与花柒还在抢白互不相容,余姚不懂为何这些好端端的少女成了亲,仿佛一夜间就变成这幅德行。她觉得头疼,起身也要离开,“你们妯娌在这多坐会儿。”
二人忙欠身起来请她慢走,余姚道,“可担待不起,我又不是你们正经婆婆,犯不着对我这般态度。”
花柒与爱佳面面相觑。其实她们早已被各自婆婆所教导熏染,对待余姚又忌惮又不敢得罪。
余姚也不是那爱学是非口舌之人,在裔勋面前也从不提及府中碎事。自打启涏成亲启澄出走,他更加忙碌于商行诸事。之前还有仁平可信赖,现在连他也无法放心用之。凤杰狼子野心早已洞晓,当务之急是再找到一个可信赖的助手,叶记商行不能在他手里日暮途穷。秦自省仗着与裔勋成为亲家,有意将他大公子送来叶记商行名曰历练犬子。但被裔勋正面拒绝,讲与自省亲兄弟明算账,不要因这种事端影响到他们二人关系。自省是个明白人,当下立即打断了这个念想。只商行里不能单靠裔勋支撑,他的接班人选理应着手考量。启涏什么货色已掂量明白,挂给他闲职白领工钱再合适不过。最惋惜的还是仁平,仁平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好苗子,于心不忍轻易打发他走。
凤杰这边却早已行动,只给仁平三月时间办理交代后事,三月之后仁平再不离开叶家,他就要把仁平与卿卿缱绻欢愉之照公之于众。仁平怕惊吓到卿卿直忍到启澄启涏婚事完毕才告诉她,可还是把卿卿给吓坏。她哭诉埋怨仁平,赖他当日不隐忍谨慎酿此大祸。仁平已被威胁实无周旋办法,只得令卿卿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与他共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