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交换身份的法子是姐姐想出的,宛娘并不情愿。侯爷呢,虽然心里对她很愧疚,可一边是大着肚子的心上人,一边是不算喜欢的正妻,孰轻孰重,一眼立现。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合起来央求,宛娘又贯来心软,只好应了这馊主意。”
“人心最是善变,得陇望蜀是本能,只怕换过去容易,换回来却难。”长安双臂环胸:“之后,姐姐和侯爷打算坐实这假身份?”
顾晏点点头:“其实这二人开始没想那么多,但孩子却逼得他们不得不想。姐姐自小长在道观,便是后来与侯爷相好,见了些富贵景象,也没料到侯府竟比她想象的还要气派。想到妹妹是这里的女主人,自己却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般躲在暗处,她就愈发不平;再者,母子连心,她一刻也不愿与儿子分离。宛娘毕竟是姨母,对孩子哪能有她这做娘的精心?更甚者,她会不会苛待孩儿?尤其是日后她若同样有孕,哪个该得世子位?”
“侯爷虽不如她想的深远,但也不愿让母子分离,尤其生下孩子后,两个人的感情越发亲密,在他的观念里,孩子自然是跟着亲娘好。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已经亏待了宛娘,他不想让宛娘再受到伤害。”
“到底是心心相印的枕边人,姐姐对他的纠结犹豫十分清楚。为了给自己和儿子争取利益,她撒娇卖乖,又是要挟又是乞怜,唱念做打一通下来,侯爷果然软了心肠。”
“私下对好说辞,二人抱着孩子,一起去了道观。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宛娘根本不傻,之前瞧着天真,也不过是因为养在深闺,缺乏见识。在观中清修一年,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迟迟等不到姐姐和夫君,她早猜到自己要被遗弃。此时难得见到这两人,深思熟虑后,不待他们开口,她便主动提出:日后以姐姐的身份继续留在道观之中。”
“侯爷听后大喜,既愧疚又怜爱,反倒对宛娘生出些好感;姐姐同样开心,可回府后仔细一想就识破了她以退为进的招数。自此,姐妹俩终于断了情分,正式为敌。”
等了一会没听见下文,萧逸扬眉:“然后呢?”
“然后,我便看不清了。”顾晏光棍的一摊手:“接下来的事对宛娘而言,大抵十分痛苦,记忆模糊混乱,我只隐约瞧见,她的结局似乎很凄惨。”
死后都被禁锢着无法转世,能不凄惨吗?长安撇撇嘴,执起地上的八卦镜:“走尸非是幽魂,她又躲在里面不现身,这要如何消弭怨恨?”
“山不来就你,你便去就山咯!”顾晏从袖中掏出个卷轴:“若想入镜,我倒是有办法。”
卷轴缓缓打开,其上的猛兽象鼻犀目,牛尾虎足,赫然是广成子那妖道豢养的梦貘形态。只见它摇首踏蹄,气势汹汹,顾盼间仿佛要跃然于外,逼真得像是活物烙印而成。
“是它!”一直关注这边的闫昌和失声惊呼,本便惨白的脸孔更是吓得隐隐发青。他可没忘,当初在严府的时候,这东西险些弄死他!
笑吟吟的冲他点点头,顾晏眨眨眼:“嘘——不要把它惊醒哦~”
眼见闫昌和摇摇欲坠,长安无语:“你吓唬他作甚?我还道这貘兽跑得真快,原来是让你逮住了。”
“举手之劳,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嘛!”顾晏义正词严,大言不惭:“它以梦为食,这镜子里的记忆勉强也能算是一场大梦。我再施以秘术,便可送你们去里面待段时间。”
“你有这么好心?”长安怀疑的挑高眉,“说吧,想要什么?”
“做人不要太功利,我日行一善,不行吗?”顾晏翻个白眼:“大不了一死,反正我不惧。去不去,活不活,端看你了。”
“刷”的一下,众人全都望了过来。
在场的几个,撇开普通人不提,顾晏需要施展秘术,楚莫息得在旁侧看着他,算来算去,只有也只能是长安去到镜中世界……
“有危险吗?”萧逸蹙眉:“人要进入镜子里,到底是怎么个入法?”
“肉身在外,魂魄离体。”顾晏掸掸衣袖,盘膝而坐:“危险么……在家躺着都可能被口水呛死,做什么没点儿危险呢?世子您就放心吧!”
萧逸原本只有三分担忧,听完这话,却马上长到了十二分:“那别去了。”
“不帮宛娘的话,你们都休想离开!”蛟蛇咝咝的吐着信子:“我一尾巴便能打碎山石,开辟出通途,前提是她解脱禁锢。”
楚莫息闻言侧目:“就你?”
蛟蛇大怒,尾尖一卷,“噼里啪啦”的乱响后,碎末纷飞,堵塞道路的巨石果真少了一小半。
“我如果执意不帮,你和我们耗着,自己也会被砸死的。”长安不解:“你是妖,她是走尸,不过相处百多年,当真有那么深厚的情谊?”
“这你管不着!”蛟蛇梗着脖子:“你们人类最是惜命,想好了再抉择!”
——她竟然被条蛇给威胁了?!
嘴角微抽,要不是顾忌着先人的秘密,长安真想直接诛灭它:“你给我等着,哼!”
语毕,转向顾晏:“我去,有什么要注意的?”
“和走阴类似,但其中之种种全是假的,切记。如果离开时,宛娘的心结仍没解开……”他看了板着面孔的萧逸一眼,“总之,你多加小心。”
如果离开时,宛娘的心结仍没解开,她很可能阻止自己走,用尽手段把她留下来。
被鬼杀死是不会有轮回的,长安很清楚,到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