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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已过去了几盏茶的功夫。
皮帽男子颤颤地站起身子,似有些承受不住先前那一帘剑火带来的负荷,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透过敞开的堂门,一眼望去,天色已渐晚,男子轻声道:“小二哥,烦请备十斤牛肉,两坛烧刀子。”
顿了顿,皮帽男子转头对着一脸春意盎然的少年乞丐,喝道:“走了,白痴!”
少年乞丐眼色迷离,浸润在那一乡温柔之中,突来的惊喝犹如当头一棒,倏忽地、残忍地敲碎了少年的黄粱一梦;
登时,少年一腔怒意上心头,其实难消;
转念间,少年乞丐又突地想起了些事,一些极其重要的事,强忍着胸中不平气,幽幽说道:“非是阎王索命,催什么催!”
虽嘴上这么呛声,少年乞丐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直愣愣地朝着堂门外走去;看似洒脱至极,不带一点泥水,实则如同蛮牛一般,横冲直撞。
皮帽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抄起小二手中的包袱,还未来得及言声谢字,便趋步跟了上去,心里那是一个悔不当初,怎么就跟着这么个奇葩出来闯荡天涯呢?
临到堂门前,皮冒男子脚步顿了一下,眼光微转看向堂前的一方木桌,目光交错,那一双如鹰般锋利地眼眸恰好也正打量着自己,如同老辣的猎手,贪婪地盯着股掌之间的猎物。
皮冒男子皱了皱眉头,觉着有些不舒服,清澈似秋水的眸子饶有深意地瞥了眼这位满脸沟壑的顾老,大袖一拂,扬长而去。
酒馆之外,马鸣啾啾,清脆的马蹄声渐行渐远,自风雪而来的两个神秘少年又随风雪而去,消失于漫天飞舞的大雪之间。
……
酉时过半,夜幕低垂,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一轮孤月横空,凄冷的月光寂静地流淌在这片苍茫的群山万壑间,皑皑白雪映照之下,多了一丝清亮,却更显寂寥。
天晚本不该远行,夜黑风高总是杀人时,更何况是这片苍澜大山的夜;这里的夜晚,你可以有无数种死法,活下来的方法却不多。
然则,亘古以来,自有亡命之徒不惜命,亦不信邪;
人,之所以能崛起于莽莽蛮荒,独立于洪荒猛兽之上,想来也与这样的人、这样的冒险精神脱不了干系。
亡命徒之一生,落叶的一生,朝闻道夕死可矣,于那万中争其一,与天争,与地斗,虽总是败时,却也其乐无穷,又何惧天门关的夜晚?!
先前,一间小酒馆里的那两位神秘少年,不知他二人是不是敢与天地相争的人,可至少他们已不畏惧天门关的夜,这带着一丝惨白的夜晚。
……
夜已深,“哒哒”的马蹄声,分不清是归人还是过客。
一间破烂的庙宇外,马蹄声戛然而止,少年乞丐纵身下马取出腰间的一张羊皮纸,喃喃细语道:“应该是此处了!”
少年乞丐牵着马,皮冒男子亦牵着马,二人一前一后朝着庙里走去。
庙宇不大,只是着实破旧了些,斑驳的外墙多了好些个窟窿,那在寒风中快要塌下来的门梁上,斜斜地挂着一块匾额,岁月的流逝褪去了匾额的油漆,却不知是何缘故,这匾额却没有随着时间烂成一堆朽木。
很是陈旧的木料上,三个清晰的大字镌刻其上——“龙武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