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琮放下茶碗,淡淡道:“姨娘也要冷静些,这点小事就值得发脾气了?若是传到父亲耳朵里可怎么解释?当下最重要的是,让林氏抓到推了珺姐儿的凶手。”
陆姨娘在这个儿子面前总是莫名心虚,虽然叶舒琮不过才是十岁的年纪,可自小就老成稳重,她这个做娘的反而事事不如他沉稳。
“那琮哥儿你看……”
“四妹太冲动了,姨娘也得多费费心,找个稳妥的妈妈从旁指点。”
陆姨娘眼神一亮,忙道:“对对对,小桃因为被琬姐儿责备了几句心里便怨恨上了珺姐儿,见珺姐儿落了单便起了黑心。”
叶舒琮淡淡一笑,又缓声道:“此事有姨娘处置,我便放心了。瞧着时日,估摸着那边也该传来消息了,姨娘这几日便消停会,父亲身边可少不得姨娘您。”
那边?陆姨娘面露喜色,又紧张得不行,一双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这事可稳妥吗?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姨娘!”叶舒琮面色一沉,喝道:“谨言!若是姨娘漏了风声才是真的要了你我的性命!”
陆姨娘手心掐出了深深印子,发狠道:“哥儿,我省得,这一天我等了这么久了!”
这一夜,绿意阁却是一片慌乱。
叶舒珺回了绿意阁便病倒了,她本来落了水身子还没好就强撑着出门,这会子头晕晕沉沉的,吓得林氏连夜请了京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看诊。好在叶舒珺从小跟在祖父宣武侯叶锋后习武了一段日子,身子比起其他女孩子要好很多,喝了几天药,叶舒珺才慢慢好了些。
林氏一门心思都放在叶舒珺身上,在叶舒珺病倒的第二天听说雨荷院里琬姐儿的贴身大丫鬟小桃投井自尽了,和她同住一屋的杏儿说小桃前一夜就睡得很不稳妥,噩梦连连,嘴里一直说着胡话,第二天听说叶舒珺病倒了便吓得跳了井。
这事明显透着蹊跷,可琬姐儿一口咬定说她因为和珺姐儿拌嘴回来就责打了几句小桃,那小桃就哭着跑了回去,回来时神色慌张明显是做贼心虚。杏儿更是说小桃因为之前有几次被珺姐儿遇到冷言讽刺过几回,便一直对珺姐儿怀恨在心,这才起了杀心。
府里死了人,这事闹出去也不光彩,陆老夫人又借机责备了林氏几句,林氏只好忍着不再往下查,让小桃老子娘拿了些银子,领了尸体回去,这事便了结了。
叶舒珺休养了几日,身子大好后才从小满口中知道了小桃投井的事,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个小桃仗着琬姐儿宠爱平日里在府中也是横行得狠,所以她的死并没有得到多少同情,但叶舒珺心里知道,在背后推她的人不是小桃。叶舒珺自小便对气味十分敏感,所以推她那人身上的味道,她心里是有数的。
白露小心伺候着叶舒珺,一双含情妙目忍不住偷偷看了镜中人几眼,大小姐比起同龄女孩高挑不少,尤其是一双又长又直的腿,便是自认是美人胚子的她都忍不住羡慕几分。
“这件翠绿的太亮了,还是换那条浅蓝色的纱裙吧。”叶舒珺且会不知白露在偷偷打量自己,心里冷笑了一声,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贱婢是如何勾搭上周仕舜的,既然要忍,那就还是放在眼皮下最稳妥。
白露看到镜中女孩一瞥,心里不由得一惊,大小姐以前从来不会关心穿戴,而且她一向都是相信自己的,虽然这次没能挤走谷雨和立夏,但怎么总觉得大小姐待她和往日不一样了,应该说大小姐从那次落水醒来后有哪里不一样了。
叶舒珺看了一眼在旁边收拾床褥的谷雨,声音淡然,听不出喜怒:“谷雨,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这些事以后先让小满做,你和立夏好好养着身子。”
谷雨心里感激,忙道:“大小姐,奴婢没事。”
叶舒珺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以后日子长着呢,你急什么。今日便让白露随我去谦和堂。”
白露心里一喜,往日这种事都是谷雨露脸的。
叶舒珺到谦和堂时,叶舒琮兄妹三人已经到了,没多久张姨娘生的六妹叶舒琼也到了。
叶舒琮看到白露跟在叶舒珺身后,心里有些诧异,但面上仍一派温和:“五妹,身子可有休息好?”
瞧瞧人家这气度,丝毫不介意那日在仁德堂陆姨娘被叶舒珺冷言冷语的难堪,好一派宽容大度的兄长模样,以前的自己应该就是被这虚伪的皮囊给蒙蔽了。
装腔作势谁还不会吗?叶舒珺抬眸看着他,嘴角疑似有一丝笑意:“多谢二哥,我已大好。”
一旁的叶舒琬早就看不下去叶舒珺那张清冷的脸,哥哥好心关心她,瞧瞧她那不理不睬的得意样子,叫人实在看着不爽。叶舒琬从小被老太太养在身边,又是陆氏心头宝,性子早就被养得骄纵任性,当下不管不顾地指着叶舒珺嚷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叶舒珺拿眼角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叶舒琬比叶舒珺还大上一岁,可偏偏个子却矮了半截,心里一直介意的狠,此刻见她拿眼角睥睨,心头火顿时烧得很旺,脸颊都气得通红。
叶舒琮心里也疑惑怎么落水之后叶舒珺与他生分了许多,性子也变得冷清许多,但此刻也不容他多想,后堂隐隐传来了脚步声,叶舒琮含笑着轻声对叶舒琬道:“四妹,一会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
叶舒琬顺着叶舒琮的目光,看向后堂,果然没多久林氏牵着璟哥儿出来了,只得压了火气。哥哥说得对,等会到了仁德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