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铁门,隔着的是两个世界,外面的夜晚霓虹闪烁,游荡在街头的人们寻找着精神寄托,里面的学生书本为枕,让自己扎根在知识的土壤里寻找着那苦中的甜。
陈莺在粮食工厂上班,前段时间经同事的介绍迷上了彩票,在那之后彩票就成了陈莺除了电视机以外的第二爱好,如果有哪天忘了买彩票就好像与五百万失之交臂一般,隔天就会买上两张,把这五百万补上。
陈莺今天给童童做过晚饭之后,和往常一样,到楼下的彩票站再一次享受与数字的博弈,选好号码以后,她又盯上了一种新玩法,半小时开一次奖。
陈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盯着屏幕。今天她的运气还不错,中了一百元,看了眼手表,趁老孟回家之前她还能玩上一次。
她将赢了的一百元全部压了6 6 6这组数字,手里的瓜子剥的是越来越快。
春归人老的年纪,好像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她的脸上能重现年轻时的灿烂。
老孟听陈莺说她每天下楼只是和邻居聊天,老孟也就没在意。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放学早些,老孟背着手闲庭信步般走着,路上还在想:王生这个同学可真有意思,他还是班级里唯一的借读生,以后可得多多留意他,要是个顽皮鬼,定不给他好果子吃。
笑容满面的他站在彩票站的对面马路上,透过车流灯光,看见了彩票站里的陈莺,他仔细地分辨着牌匾,最终确认自家媳妇此时就在彩票站,他顾不得来往的车辆,惺惺的穿过马路。
彩票站里,陈莺正盯着墙壁上的电视出神,老孟一把手就拽住了陈莺的一角,说:“跟我回家!”
陈莺被他拽的疼了,高喊着:“干什么啊你,疯了吗?”
老孟气的眼睛有些发红了,回头盯着陈莺的眼睛道:“跟你说过多少次,我可以养着你,你在家里,想干嘛干嘛,就是不能赌!”
陈莺也生气了,叉着腰道:“你让大家伙评评理,这是福利彩票,这也算得上是赌博?”
老孟怔在那儿,嘴中再也吐不出半个字,他的脑子里都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吵架的场景,还有父亲把家中值钱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拿的场景。陈莺看着屏幕,当屏幕上显示出6 6 6的时候,只见陈莺露出了当初老孟的父亲赢钱时也会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样。
中了奖的陈莺好像气消了,亲昵的拉着老孟的胳膊往外走,回到家中,陈莺能明显的感觉到气氛还是有些不对,就对老孟说:“我买个彩票而已,又没像咱们的那些老同学一样天天打麻将,我有多大错啊,你这么生气?”
老孟侧过身没理陈莺,其实他心里也在琢磨这彩票算不算赌博,彩票站的影子在他脑海里晃悠,他念叨着:“福彩,福彩,福利彩票。”茅塞顿开,对陈莺讲道:“刚才我是有些冲动了,你这买的是福利彩票,不是赌博,我向老婆大人承认错误,看你笑的那么开心,应该是中奖了吧,明天我帮你去兑奖。”
陈莺没有接受老孟的好意,向后一躲,把彩票揣进了兜里,好像这彩票是战利品,只属于他一个人。
无奈的老孟搂着陈莺回了屋,又在床上苦思冥想了半天,对陈莺说:“但你千万不能沉迷。”
陈莺好像早就料到老孟会补充这么一句,下床到冰箱拿出自己和女儿都爱吃的樱桃,抛弃老孟去找自己的乖女儿去了。半小时过去已是十点半,童童的房间里还是欢声笑语,老孟敲开童童的门,眼仁向下看向地面,示意让陈莺快些回房睡觉,不要吵到楼下的人。
陈莺进入睡眠只需两分钟,这是令老孟羡慕的睡眠能力。老孟将双手放到了脑后,陈莺赢钱时的笑容总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反复的对比着陈莺和父亲的笑容,还是分不清哪个更为痴狂。不知不觉中,老孟还是睡着了,梦里梦见了自己站在陈莺和父亲旁边,和他俩一样看着彩票站的屏幕,手里掐拿着彩票,他也赢了,老孟清晰的看见自己露出了和他俩一样的笑容,甚至比陈莺更加开心。
突然梦中的自己看向了老孟,目光诡异,只见掐着彩票的手握的更紧了,准备下一轮彩票开奖。
老孟惊醒了,额头的汗浸湿了枕头,看了眼时间,刚四点半,天已经大亮了,老孟知道自己再难入眠,便出卧室整理自己的教学笔记。大约六点的时候,老孟买了早餐放在了饭桌上。陈莺伸着懒腰走出卧室,看见饭桌上的早餐,瞥了一眼老孟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在老孟下楼之后,陈莺也洗漱完了,果然发现了饭桌上的纸条:今天不要买彩票了。
陈莺随手就把纸条扔进了垃圾箱。
殊不知这件事影响了老孟,他没有学陈莺那般赌运气,而是在未来把自己的筹码放在了王生那里,王生成了他的“骰子”,老孟将来正是要用这枚骰子赌所有学生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