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许光子还没醒。许六年把他抱到卧室去。
胡小月就在煤气炉上煎中药。家中一个从未用过的陶瓷罐子给她找出来了,清洗后把中药倒进去,再加半罐水就开始煎。
一会儿许六年从卧室出来。
胡小月道:“阿年,治失眠我们何必要这样麻烦,随便去哪个药店买几颗**吃吃不就好了啦。”
许六年道:“你昏了头啦。**给光子吃。这话也亏你说得出来,一点生活常识也没有。**小孩子不能吃不知道的啦?会影响大脑发育的。”
“哦,真的喏,我把这茬忘了。”
“你呀,你呀。”许六年指点着妻子道:“做事情总是顾前不顾后。”
“所以我是女人,你是男人啊。家中大事不都是你这个大男人掌舵嘛。”
水烧开了,中药的味儿弥漫整个屋子。
“哎呀,你排风怎么不开?”许六年过去把油烟机的排风开了。
“哎呦,真是的呢,我最近老是忘事。阿年,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哪有,你看起来年轻着呢。不认识的人顶多猜你35岁。”
“真的吗?”胡小月说完就往卫生间那边走。
许六年就知道她是照镜子去了。
每次都是这样,许六年一夸她年轻漂亮,她就去照镜子。好像许六年的话不可信,还需要镜子来佐证似的。
许六年将煤气炉的火关到最小,然后坐在餐桌旁,想起了他和妻子的过去。
他们结婚20年了,有过一个男孩。那孩子给过他们许多快乐,后来死了,一辆失控的汽车夺走了他的生命。
想起儿子,许六年的眼眶湿了。多少年了,每次想起来就如当初一样痛,甚至更痛,痛得人只想失忆。
“阿年,过来一下。”卫生间里传来胡小月的呼喊声。
“你又怎么啦?”许六年回应着。
“你过来嘛。”
许六年只得过去。
“我们一起来照照镜子。”
“有什么好照的。”
这面镜子不知照过他们多少遍。他们不腻,镜子都腻了。
胡小月对着镜子比较了一下道:“这段时间我虽然黑了,可还是比你白得多。”
“那当然了。你是大美女,我是丑八怪嘛。”
“你就知道说好听的。”
卧室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人走在地板上的脚步声。
“光子醒了。”许六年道。
许光子醒来发现自己在卧室,而不是在诊所,就知道自己的病又发作了。他睁眼在床上躺了一会,感到肚子有点饥,就起来到厨房拿东西吃。
餐桌上有个玻璃盘子,盘子里装着水果,有苹果、橘子、香梨,苹果放了几天了,香梨和橘子是胡小月昨天刚买的。
许光子想拿个橘子吃。他将手伸到盘子中,才够上一个橘子,就感觉脑袋一阵晕眩,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身子一倾,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哐当!”“砰!”厨房里传来几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不好!光子摔倒了!”许六年连忙从卫生间跑出去。
那个玻璃盘子摔在地上,打得粉碎,水果滚了一地。许光子就倒在散落的水果和玻璃渣子之中。
“天呐!怎么会这样。他才醒过来多久啊,怎么又睡着了,还摔成这样。”胡小月也跑出来了。她看着扑在地上的许光子,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孩子该不会让自己再经受一次生离死别的痛苦吧。
许六年的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现在他才真正认识到这所谓非正常嗜睡症的可怕。照这个情况,许光子醒着的时候是一刻也离不开别人的照顾啊。他根本连生活自理的能力也不具备。前一刻做着事情,后一刻说不定就昏睡过去了。
许六年心情沉重地抱起许光子,将他横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胡小月过来帮忙,小心翼翼地拿掉许光子身上的玻璃渣子。
“破了三处,都出血了。这里还肿了。小月,你去书房里拿几个创可贴来,那两个小的伤口先给他贴一贴。”
创可贴放在哪里胡小月又忘记了,找了半晌找不着。客厅里传来许六年的叫声:“小月,创可贴不要找了,你快点过来。”
声音听上去非常惊惶,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胡小月急忙跑到客厅。
许六年正跪在地上,看见胡小月过来,赶紧用手指着许光子身子,紧张兮兮地道:“快看!你快看!”
那表情语调弄得胡小月也惊慌起来。但是看什么呀,许光子就那样躺在沙发上,跟先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看他的伤口,快看!”
当胡小月走近许光子,将目光投向他那三个被玻璃渣子割开的伤口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她看到那两个小的伤口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两个淡淡的白印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而那个大的伤口就在她眼皮底下一点点愈合,很快结了痂。
“天呐,怎么会这样!这是神迹!”
“不可思议!”许六年道:“怪不得他患了这个可怕的怪病,身上却没有多少伤痕。他身体的愈合能力太强大了,那些小的伤口根本无法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谢天谢地,这是上帝怜悯他,行在他身上的神迹。我去做个祷告。”胡小月原本是个基督徒。自从儿子死后,她就不信上帝了。这一回又发起热心来。
许六年留在客厅中,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