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严冰打来电话,说在西郊有一个医生叫陈华三,开着一家诊所叫“希夷诊所”,这个人治失眠症很有一套,可能对许光子的病有帮助。

放下手机许六年哑然失笑。严冰老师虽然热心,但是也太不靠谱了。许光子是睡得太多,这个医生是看失眠的,两者之间南辕北辙,搭得上吗?

把这件事当做笑话说给胡小月和许光子听,胡小月听了也笑,许光子却留上了心。

“爸爸,这个医生可能真的对我有用。”

“怎么讲?”许六年不太明白。

“我有个想法,一天24个小时,如果我睡得足够多,比如睡够16个小时,那么在剩下的8个小时里是不是就不会再突然睡着了呢?”

“有道理!”许六年使劲一拍大腿,激动地道:“你试过睡够16个小时没有?”

“没试的话就快试试。”胡小月也激动起来。

睡得多一点怕什么,只要清醒时不突然失控就好。

“试过了,但是没有效果。因为我会失眠。”

“什么,你会失眠?”许六年感到不可思议,一个患有非正常嗜睡症的孩子居然说自己会失眠,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胡小月同样觉得无法理解。

“是真的,我这个病很古怪。想睡时睡不着,不想睡时不定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完全不由我控制。”

“这么说前几天你早早地上床,其实并没有睡着。”

“是这样的。”

“真没想到。”许六年喃喃道:“医生把你的病症称作非正常嗜睡症,看样子一点没有取错。你这个嗜睡症真是非正常的,与众不同。”

“所以我得去找那个医生。如果他能够让我在想睡的时候睡得着,睡得深,说不定白天上课时我就不会睡过去了。”

“那好!我们一家三口马上就去西郊,去找那位陈华三医生。”胡小月拍了板。

就在十七八年前,西郊还是块荒僻之地,除了几座低矮的泥巴房,没有什么人烟。后来舜州师范学院落址西郊,才给那片地儿带去了一点生气。

从学校到大马路的那条长坡上,慢慢开起许多店铺,专做师范生的生意。有台球店、书店、录像厅、理发室、面店、饭馆等等。

台球店就是一张或者两张台球桌子放在长坡上,人来了就打几杆,按小时算钱;书店的书卖的少,出租的多,里面不少小黄书;录像厅时不时会放点**。

你到那里,打了台球,在小面店里点一碗面吃了,再去录像厅,看见外面的小黑板上写着《英雄本色》,你一准奇怪,这片子放了多少遍了,怎么还放,有人看吗?看见别人都进去,你一时无聊,也进去一看,结果是部**,小黑板是挂羊头卖狗肉用的。

那是90年代,刚考上大学的学生哪见过这个,所以这条坡上录像厅生意最好。

陈华三的希夷诊所就开在这条坡上。刚开始生意不好。你想学生们整天除了学习就是玩,也没有生活重担压在肩上,能有什么忧虑?有哪个会来找陈华三看失眠?

渐渐的,从90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西郊发展起来了,坡两旁砌满了漂亮的楼房,来希夷诊所就诊的人也多了。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物质富裕了人们的生活,却让他们的精神出了问题。

这里面的原因难以尽言。对舜州师范的学生而言,主要是两个:一是师范学院不再包分配,学生毕业后要自谋出路,有就业压力;二是二十一世纪信息大爆炸,学生们知道得越多,烦恼也就越多。

那个从前火爆的录像厅早就关门了,网上随处可见的免费小视频抢光了它的生意。

一盛一衰,真是世事变迁,难以逆料。

许六年开车到西郊,一路上惊叹不已。这些年他单位、家庭两点一线,生活简单知足,甚少到城市周边转悠。想不到几年不见,西郊发展成这样了。

“变化真是大。这一带本来都是黄泥路,现在全成水泥地面了。”胡小月也感慨。

一家人到了坡上,找空地把车子停好,就去希夷诊所。

诊所朝路是一扇小门,进里面却别有洞天。输液室、就诊室、药房、等候室,五脏俱全。挺宽敞的一个地方。

胡小月见了心中纳闷,悄悄对许六年道:“治失眠输什么液呢?这么多人躺在这里。”

许六年眼尖,早看见药房的玻璃柜里摆有感冒灵,皮炎平,还有避孕药。就低声道:“恐怕不止治失眠,你看连感冒药都有,那边还摆着皮炎平。”

到就诊室看见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听听病情,有感冒的,有皮肤痒的,有头痛的,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有。

胡小月担心地道:“这医生也太广博了,能靠谱吗?”

“来都来了,就让他看一看吧。”

这时许光子又睡着了,许六年抱他躺在输液室的一张躺椅上。胡小月在就诊室排队。

医生看病很快,不一会轮到胡小月。

“什么病?”

“失眠。”

“多久了?”

“三年吧。”从许光子救人算起,足足有三年。

“嗯。”医生连头也没抬,就拿笔在处方筏上唰唰唰写起来,写完了向胡小月一递:“去药房取药。”

“下一个!”

胡小月惊诧莫名:“医生,这就好了?”

“好了。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病人你还没有见到呢。”

“病人不是你吗?”

“不是,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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