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沉吟了半刻才抬头瞥向心思不宁的乔言铭,声色颇为郑重:“这件事情纵然兹事体大却也不应该由我们亲自出手,你最好假他人之手完成此事。”
那被岁月尘封的过往若是被人知道,那么所有涉事的人恐怕都好不到哪里去,他不能也不愿拿整个齐王府做赌注。
“父王的意思……”
“幕后操手,将所有暴露的可能都斩掉,你的皇祖父纵然年事已高,却也是雄握山河的英主,他的心思我们断然不可窥视。”
齐王能从这么多王爷里面脱颖而出,靠的不单单是他和今上雷同的面相,更因为无时无刻都存在的小心谨慎。
“儿子明白。”
既然齐王府的人不能出手,他心里面当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凭着自家姑母珑玉那不吃亏的性子,想必也不会轻易饶过谢家。
——邓一谦可是她的逆鳞。
齐王手指轻敲案几,抿唇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听说你将那无双公子带入京城了?你可知道此人的来历?”
“此人来历和我们所查吻合,而且擅长诡辩之道。而今朝堂幕晟宣一家独大,所以我想将此人引荐给皇祖父。”
瞧着他颇为迫切的神色,齐王无奈摇头:“你还是太年前了,他的身份纵使没有纰漏,可这么不清不楚的江湖之人推荐给你皇祖父终究不妥。”
“那父王的意思……”
乔言铭的声音越来越低缓,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过于心急了,可朝堂的事情瞬息万变,若是抓不住这个契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祖父太过偏信幕晟宣,这并不是兴邦之举。
“让此人先跟着你吧!若是合适,我们再向你皇祖父举荐,至于成与不成就看他的命数了。切记,不要乱了自己的阵脚,幕晟宣并不是阻碍,也不是我们的敌人。”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父皇老而昏庸,可他却不这么觉得,那个坐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男人若是那么简单,当年怎么会成功?
他的皇位是用鲜血染出来的,焉能不知这白骨皑皑下的位置有多少人觊觎?幕晟宣的存在,不过是帝王的平衡术罢了。
但凡有一天这平衡被打破,幕晟宣必然是第一个遭殃的,而这平衡的临界点便是新皇的继位之时。
“是。”
“你下去吧!今日之事勿要向旁人提及。”齐王似乎怕他不知轻重,又一次给他耳提面命,那郑重其事的模样令乔言铭连连点头。
隔了些时日,谢晚秋不放心别院养伤的施琅,可那日幕晟宣将自己送回之后便再去联系,她也不清楚那所谓的院落坐落何地。
“姑娘,您这两天似乎心绪不定。”
红菱在谢晚秋身边多日,自然知晓她的秉性,这翻来覆去心思不宁的时日着实少见,恐怕唯有那五两出事的时候才这般辗转不宁。
“是嘛?可能没有歇息好。”
她说着打了一个哈欠,这两天连着看账目确实有些头昏脑涨,最无奈的是谢晚莹还时不时过来拉家常。
“今日四姑娘那边怎么安静的厉害?”
红菱抿了抿唇,这四姑娘极其聪明,虽然瞧着像是狗尾巴草似得,可她最是那察言观色之辈,自然知晓和姑娘打好交道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今日没有过来,全然是因为梅姨娘和二夫人闹起来了。
“听说梅姨娘和二夫人大吵了一架,这会儿四姑娘怕是在安抚梅姨娘。”四姑娘是一个伶俐的,可却碰到了一个不靠谱的娘亲。
一个姨娘和正房夫人闹腾,她着实好大的脸面。
“因为何事?”
她平素坐在房间里面闭门不出,对于这院子里面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可红菱却不然,她性格爽利,来谢家不久当是认识了不少人。
“奴婢也是听厨房里面的人说的,听说二夫人克扣了不少人的月钱,甚至还在梅姨娘的吃穿用度里面下了狠手,所以……”
瞧着她那看好戏似得模样谢晚秋无奈摇头,凭着梅姨娘那不吃亏的性子,这梁子是结下来了,况且戴氏三番五次在谢晚莹身上打主意,她这心里面也存着气儿。
这一来二去,事情自然闹大了。
“二婶娘似乎也不是缺银钱的主,怎么做出这么不上台面的事情?”谢家虽然没落了,可银钱方面向来不会短缺,怎么就到了克扣月钱的份上了?
“听说是要给二姑娘凑嫁妆。”
红菱的话让谢晚秋眯起了眼睛,若是因为嫁妆的事情便这般行事,自己这二婶娘恐怕真是被逼上了悬崖。
“这件事情祖母可知道?”
“听说梅姨娘已经过去哭诉了一回儿,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宅院虽然不小,可长公主怎么说也是这宅子里面最有威势的人,焉能没有几个心腹?
“真是一群不省事的。”
虽然不想多管谢家的事情,可这事情若是牵连到祖母,她这心里面总是难安的。
“陪我去一趟二婶的院落。”
谢晚亭颇为惊诧地瞧着谢晚秋,她没有想到自己这长姐居然会来二房的院落,原以为她会一直龟缩在她的院落闭门不出呢!
“大姐姐,你怎么来了?”
“二婶呢?”
瞧着她开门见山来寻自家母亲,谢晚亭便也知晓了她的来意,虽然母亲的做法确实有些下乘,可这和她一个外嫁之女有何干系?
而今上门,这算兴师问罪吗?
“我母亲为谢家劳心劳力,今日怕是不凑巧,不能和大姐姐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