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恐怖悬疑>江山业>213.燃永昼上元拜许千灯愿

在与这些流民对视的一瞬间,楚清和甚至有种被群狼所包围的恐惧感。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心脏却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攥紧了一般,令她难受的喘不过气。然还没等楚清和明白心底的情绪是恐惧还是愧疚时,却见得为首的少年飞快的抓起地上的银子招呼着其他人往巷子深处退去,好像楚清和不是他们的敌对对象,而是一头猛虎误入了羊圈。

那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面呈腊色,一身薄薄的肌肉可怜的包裹着骨架,已然是饿脱了形的模样。但瞧他一身肌肉,想来以前也是个老实务农的庄稼少年,大抵是被严寒雪灾加上战乱不得南下到了玉京城。他生的还算高大,可声音却怯生生的,像是被打折了脊梁的野狗。

“尊贵的小姐,您行行好吧,请不要再追下去,也不要报官!谢道长也是为了我们能吃上点东西才去骗人财物……可没这些财物,我们这些人就都快饿死了!”那少年一面说着一面低着头往后缩去,见得为首之人缩在一侧,那巷里的流民也缩到了一旁,露出巷子里最避风的地方——一块由潲水桶隔断的小区域。

暗巷里潲水污水早已冻成了坚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就坐在里面,她已饿的形销骨立,但腹部却高高隆起,已然是怀胎见落之样。见得人群骤然分开,她慌忙低下头,紧紧的搂住了肚子,像是因为羞怯又像是因为母性对孩子本能的保护。楚清和瞳孔几乎是一震,却听得那为首的少年颤颤开口。

“小姐,这是我嫂子和侄子……我们的存粮,都在去年尽数交去充了军。然寰州城今年极寒依旧,已经住不得人了!朝廷拨下的赈灾粮也被狗官剥了个干净,我大哥就是被活生生冻死的啊!再没吃的,女人别说下奶,就是生孩子也没气力……这是要母亲孩子跟着一起饿死啊!”

“我……”楚清和后退了几步,她身侧的阁楼上红袖飘展,女人们的娇笑如莺,脂粉香混着酒香沉沉的洒落在不夜的繁华中。而就在光暗交接之处,却是天上人间之差。然就在此时,她忽的听见楚麟城与萧锦棠在唤她的名字,她慌忙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却发现楚麟城已带着萧锦棠站在了自己身后。

萧锦棠只见得楚清和退了几步,心道莫不是这巷子中有歹人不成?他正欲同楚麟城上前一探究竟,却不想楚清和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后一带。萧锦棠被她扯的一个趔趄,然眼角余光却瞥见暗巷中几个瘦骨嶙峋的流民忽的窜上来掀倒那个与楚清和交涉的少年,那少年吃痛一声,紧紧的护住了方才手中抓起的银钱。散落在低的碎银顷刻间被流民抢的一干二净,他们飞快的抓起地上剩余的散碎银两,兴奋至极的往大街上跑去。

街上如织游人见得猛然窜出的流民,纷纷恼怒唾到疯子乞丐上街真是晦气。萧锦棠惊愕的看着那几个人,回头却惊见楚清和的面色反常的冷凝如冰。楚清和眸光微动,终是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走罢,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越是繁华明亮,背后惨淡余烬也就越黑暗……说到底,都不过是些可怜人罢了。”

听得楚清和所言,萧锦棠竟是怔愣了片刻,好似楚清和的话与方才那野狗一般的流民勾刺起他心底的某些回忆一般。直到他被楚清和拉着手腕带着往外走了几步,才仿若大梦初醒一般喃喃开口:“……我们将财物,多少赠予一些给这些人罢。”

“不行,若将财物赠予,那便是怀璧其罪,方才那些人你也看见了,你觉得弱小妇孺拿到了银钱能守得住么?相依取暖的同伴尚能为一点银钱反目,若是钱多了,那路边又该多添多少尸骨呢?”楚清和一面说着一面拉着萧锦棠随着人流往玉水明沙湖的方向走去:“在玉京的每条暗巷中,都是这些被贪官污吏逼上绝路的百姓。”

楚清和说着垂下眼,她常年混迹市井,对于底层民情自是比萧锦棠这个第一次出宫的皇帝知道的多。

萧锦棠张了张口,却找不出半分可以反驳楚清和的理由话来。这是他的江山,而他却连举手之劳也不能做。见得萧锦棠欲言又止的神情,楚清和却只能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不帮,依照先帝在时的惯例,每年冬季巡防营和一些地方富户皆会每日在城中开设粥铺施舍。他们已知晓我们出身贵族,若我们直接施舍银钱,那流民想要的就不仅仅只是活下去这一点念头了……这些念头,是目前的朝廷给不起的。”楚清和缓声低诉,近乎冷漠的陈述着帝国的腐朽:“活命是人的本能,只要勉强能活,那他们就会将所有心力放在活命这事儿上。而不能活,人便会拼死一搏。”

萧锦棠闻言只觉自己的心脏隐隐的抽痛了下,他怎不明白楚清和话中之意呢?他比谁都明白这种滋味,因为他就是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他也曾是那困于死地的流民。楚清和说的一切他比谁都清楚,因为他的父皇、他的皇兄、包括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自古欲壑难填,谁都想坐稳这个天下。灵帝明白,若是底层流民没了活路,便会不顾一切揭竿而起为自己拼死一搏。所以他命人施舍粥面,让他们不用太好的活着,就像是萧锦辉对自己那般一样。

而这个度必须拿捏的极为精准,若是给的多了,撑大了流民的胃,那滋长而出的贪婪便足够毁灭这个王朝。忽然之间,萧锦棠竟不知该佩服父皇对人心拿捏宛若艺术还是该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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