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恐怖悬疑>江山业>163.谋天下楚萧初论皇道

“既然石洪是因念妻女安危方才招供,若做绝了,一来石洪会起鱼死网破之念,且若不慎将此事传出去,更是授人以柄。”就在此时,一直静默不言的楚麟城忽的出声打断了柳言萧的问询,萧锦棠回首循声望去,却见楚麟城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他站在那透夜而来的清辉之下,眸沉如潭,眉宇傲似带着名剑发硎般的锐意。

楚麟城一向是温和谦厚的,便是在庙堂与兰穆二人的争辩之上亦是理据力争不见失态。而这等冷肃厉色,自己只在当时曾经的北苑见过。那时楚麟城跪地死谏,挺直宽阔的脊背不屈如不可摧的坚壁,他望着自己,眉宇鹰扬倨傲,眼底像是横着一把淬火而出的刀。

“楚卿说的是。夜深了,你且先出宫罢,从明日早朝开始,你便带着证据和石洪的口供于宣政殿偏殿等待传召。”萧锦棠微微抬手示意柳言萧退下,柳言萧闻言,再度对萧锦棠退步躬身揖拜一礼。

“遵陛下令,那……微臣先且告退。”柳言殿没有多说,他于揖拜之时瞥了楚麟城一眼,顿时便知楚麟城对于自己私启酷刑这档子事儿心生怒意。不过想来也是,这听是皇室直属的密探组织,可这暗处的人,终究是登不上明面上的台面的。且扶植自己登堂入朝全由萧锦棠授意,这转念一想,也知自己胆敢用刑定是萧锦棠默许。

然这却无关自己的事儿了,毕竟事已至此,自己已上了这盘权力的赌局。他是萧锦棠手中的筹码,这世间没有哪个亡命赌徒会因道义二字放弃自己的筹码。

随着柳言萧的离去,窒息般的沉默蔓延开来。门扇开合发出吱呀的轻响,殿外渗透进的光于开启闭合间将萧锦棠的影子拉的极长。烛盏已燃过半,瀑起的火花将萧锦棠和楚麟城之间明灭出交着的影。萧锦棠莫名的觉着,横在他与楚麟城之间的光影,是自己此生也踏不过的楚河汉界。楚麟城与自己,就像是辉煌的明焰和灰败的余烬,有人生来耀世如光,而他从来就是背光而生的影。

他早已明白自己此番试探的结果,楚麟城是那般明磊的性子,他又怎能接受自己欲启酷吏的想法、又怎能认同酷刑逼供这等下作手段?可若不启用酷吏,又有谁能来整治这横乱昏瞻的朝堂?军粮贪污一事是楚氏冒着破关之危设计而成,若只拉下石简而不抓住机会重创兰穆二人之元气,那一个石简没了不过是小事,他要做的,是要借着这个由头将此后的利益链一刀斩断。

思至此处,萧锦棠不禁握紧了拳,他定然的望向楚麟城,心下最后的紧张在无声的对视中消融殆尽。他必须要说服楚麟城接受自己的做法,这是他们目前最有效的手段,楚麟城不是不懂变通的人,权衡利弊间,他定会细做思量。此时若起妇人之仁,那先前所做一切皆成云烟妄谈。

但出乎萧锦棠意料的是,楚麟城并没有厉声诘问自己的自作主张。他深深的看着自己,眉间的锐意却若名刀归鞘般隐去。月光柔和了他的棱角,可不知为何,萧锦棠却是觉着楚麟城的神色带上了一丝妥协般的无奈。但还没等自己开口相询,便见他上前几步来到自己跟前握紧了自己的肩。

“……国乱用重典,你做的没错。”楚麟城说着顿了顿,继而又道:“可你要知道,柳言萧的所作所为足以成为为人诟病的酷吏。而自古启用酷吏,必被诟病为暴君。你可知行事如此激进,引来笔诛口伐为次之,且酷吏严刑定会引起依附兰氏的其余士族自危,兰氏于朝上蒂固根深,贸然拔起,定会伤筋动骨,甚至引起内乱。”

“但不启用柳言萧,我又能用谁?清和与风声是决计不能暴露的,如果不用他,我们岂非白白错手此机?麟城,我们没有时间慢慢等下去。这已不是坐着空等理想实现的时候,这时候我们若继续等,便是坐以待毙。”

萧锦棠知晓楚麟城握住自己肩头的手是用了力的,可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却觉着双肩似力沉千钧。在那一瞬他忽的明白,在与自己身上所背负承担的,已不是单纯的夺权活下去那么简单。他抬头看向楚麟城欲言又止的目光,肃定开口:“麟城,记得当初你我相识,我便说过,为君者不可因臣清浊而偏废,至于所谓骂名,史书自有公正不是么……而所有的变革,必会伤骨动筋且付出血的代价,这些代价,不仅是那些士族的,甚至包括我们。”

“你说的代价我何尝不知?但我担忧的并不是这些。”楚麟城一面说着一面放下了搭在萧锦棠肩上的手,他看向面色坚毅容晰如铁铸的少年君王,沉声道:“听双刃剑。可怕的不是酷吏,而是长久的严刑峻法会造成的影响。以酷刑拔出障碍,朝臣、百姓只会惧你,而非敬仰与信服。你通过雷霆手段夺取权力,却会因此失去民心。当你无法为天下信服,那便只有借用强权镇压。”

“你是天下之主,更是我的挚友,是权力的执行者与执掌者。但我绝不希望,你会成为权力的……奴隶。”

“当日我为苟活谋权,你为天下出仕。但握不住权力,我们的性命、理想……不过皆是泡影空谈。”萧锦棠闭了闭眼,心下却是愈发沉重。他明白楚麟城的担忧,也更明白自己的抉择。他如今已为天下之君,自是要学会如何驾驭臣下。他可以和楚麟城是挚友,但君臣有别,他绝不可以情驭下。

他明白楚麟城一直看着自己,目光中既有担忧亦有无奈。他是在担忧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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