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晚食萧琅便饿了,齐子客与她寻了个小客舍坐下,向店家小妹要了一盏鹿炙一碗汤面,小妹说庖忌新做了一种薄饼,酥软可口,最近卖得很好,不妨要来尝尝。萧琅急忙点头要了半张,齐子客威胁她若是吃不了浪费了就打她,萧琅反驳他说可以兜着走,等下看花魁看饿了还能咬两口填填肚子,齐子客说不过她,“切”一声扭过头去看窗外。
待鹿炙与汤面上桌,萧琅“吸溜吸溜”的喝着面,齐子客走个神的工夫鹿炙就少了一半,看萧琅吃得开心他也有些饿了,抢了她半块饼吃,萧琅口中叼着面条给了他一脚。
眼看着一碗面要见底,齐子客突然按住萧琅的头往下一压,萧琅整张脸险些埋进面汤里,她刚要抬起头来骂人却听齐子客说“别抬头,有人”,她只好乖乖的把脸埋在碗里,还不忘艰难的吸溜着最后一根面条。
过了很久,齐子客终于说可以起来了,萧琅扭头看窗外,什么都没有看到,尽是些普通的过路人,她怒视着齐子客,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报复她刚刚的那一脚。
齐子客嫌她不识好歹,斜睨道,“方才有一队阴阳巫经过,抬头往这里看了一眼,你当我和你一样报复心极强吗!”
“阴阳巫不是进宫了吗?他们进宫做什么去了?这么久了怎地还不走?”听他一说萧琅才想起来还有这样一伙人在临淄转悠,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竟然还在。
“据说是在找一样东西,只是路过齐国罢了,季阗巫和他们很谈得来,齐王最近也很信任他们,故多逗留了些时日,想必不日便离开了。”
“都不是什么好人,可不是谈得来么!”萧琅撇嘴,齐子客瞪了她一眼,让她赶紧吃完赶紧走。
“长兄,我还想吃这个……”萧琅夹起最后一片鹿肉,意犹未尽。
齐子客乜她一眼,问她还想吃这吃那的是不是不想看花魁了,如果不想看了可以再给她叫一份鹿炙,吃够为止!
萧琅赶紧放下木箸,招呼齐子客快些走。
待两人走到“捧月阁”时,酒肆内外已是人满为患,萧琅埋怨他走得太慢,齐子客说她吃得太多,两人互不相让,你一嘴我一嘴的吵着架。
那边早来的屈问眼神儿极好的瞧见了齐子客,赶紧下楼迎他入座。齐子客问屈问是否一个人来的,屈问说还有一姨表的兄长和妹妹,齐子客很是高兴,与他说自己也带了妹妹来,可以让她们玩在一起,屈问直道“是极是极”,领着齐子客兄妹二人上了二楼的隔间。
“捧月阁”是个四四方方的柱形小楼,大堂中间有一圆形石台,高约六尺有余,宽丈许,台面光滑如镜。石台四边阶上铺了一层绯红轻纱,拿荷花灯台压住边角,阶旁四块小池,是依着石台的形状凿出来的,池水连通护城河,池底有机关将水吸入再通过四只铜凫的雕花口喷出,在水面上溅起珠玉似的水花,此时池中荷叶将将伸展,还未开出花来。
高台四周便是客人就坐围观的地方,大堂中的坐席约四五十,石台四周有二十座,靠近楼体的台阶上亦有二十余座,各有隔断和竹帘。正对着门口有楼梯,二楼三楼共计四十余隔间,比楼下坐席更隐蔽些,此时楼上楼下已全部坐满。
走廊上正有貌美的侍女捧着酒尊与铜爵给客人送酒,酒尊上挂着红签,写着酒名。萧琅已经看到不下十数种酒,然而出现最多的还是秦酒“梦洞庭”,此酒入口清醇甜美,落喉辛辣刺激,后劲绵长,很受欢迎。
戌时前后,有人高声喊“花魁来了”,楼下吵嚷声瞬间销声匿迹,众人屏息,伸首望向款款登台的华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