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和屈问的妹妹趴在横栏上,努力想要看清楼下花魁的模样,可惜对方蒙了块乳白的面纱,自出现至上台,就连说话、饮酒敬嘉宾时都不曾摘下,真实面容丝毫不显端倪,如此做派更令人心痒难耐——
声音如灵鹊般动人,想必样貌也好看得紧,可越好奇却越不给看,越不给看越好奇,主人宾客一起将凡人捧上了天。
花魁穿了件素白的宽袖长裙,裙摆又宽又长,几乎铺满了半个高台,袖边与裙摆绣着墨色鹤纹,她头上带了个朱红色的高冠,看上去倒真像鹤子成仙。
“我觉得这人有些俗气了,只是不知她舞技长进没有,你说呢?”屈家妹妹托着腮,对“捧月阁”的花魁唱衰,她的亲兄长斥她别胡说,当心被别人听了去不好。
“我还没有看过呢,装扮倒是勉强入眼罢了。”萧琅暗地里“呸呸”两声,这鹤纹完全模仿的阴阳家,仿制得很是相像,只不过粗制滥造了些。
“是极。”
屈家妹妹与萧琅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齐子客看得很担心,怕萧琅带坏了屈问的妹妹,自己不好与好友交代。
两人小声说话的空隙楼下花魁已经登台,在台上摆出了蜷缩的动作,像一只卧地沉睡的鹤,高台四周缓缓垂下淡青的纱幔,将她围在中央。
大堂右侧竹帘后琴声悠悠响起,幽远宁静如空谷幽兰,高台上的纱幔突然开始微微晃动起来,有白色小圆片自天空坠落,远观犹如漫天飞雪,台中央的花魁变得朦朦胧胧,看不清了倒有了一种美不胜收的出尘感。
萧琅好奇着纱幔怎能无风自动,这白色的小圆片又是哪里来的,她伸手接了两片,仔细一看是一种圆形的花瓣,香气浓郁,怪道隔壁有人惊叹“平地生香”。屈家妹妹让她抬头,原来三楼之上还有一小层阁楼,此时对面有三两人,许是这头也有三两人,有的抖着悬挂纱幔的绳子,操控着纱幔抖动或是旋转,有的从簸箕里抛出花瓣,没人都为这支“飞鹤舞”竭力营造着氛围。
“这‘捧月阁’也不见得多少长进,我记得有一年我和父母亲去别国拜访亲戚的时候也去过‘捧月阁’,那时我还小,与母亲在三楼坐着,就看到对面有人往下洒花瓣,如今说起来已是四五年过去了,还是这样洒花瓣,人人都说阁主与墨家关系好,怎么也不知去墨家做个机关回来。”屈家妹妹摇头,道“没趣儿”。
“许是墨家机关不够灵活,不足以随心所欲罢……”萧琅违心的说,她心里暗道,墨家老夫子那只机关手可是比我的手都灵活呢!
屈家妹妹悄悄的瞥了自家兄长一眼,嫌弃道,“我看啊,阁主怕是舍不得那份钱呢!是越有钱的人越吝啬,你看我长兄,小气得要命!”
“我长兄也是诶~他路上走得这么慢怕是为了不想出钱买坐席,只想蹭你家兄长的!”萧琅偷偷摸摸的回头瞥了齐子客一眼,结果被他抓个正着。
只看萧琅那略便知她不怀好意,遂警告她莫要带坏了人家小淑女,否则回家就收拾她。
说话间琴声已转,花魁舞至第二阶段,淡青纱幔时而扬起又落下,铜凫雕花口中喷出的水冒着白烟,腾腾上升,高台上如仙境一般,鹤翅长袖高高扬起,烟雾缭绕中朱红高冠若隐若现,犹如仙鹤飞天。
萧琅与屈家妹妹看了两眼便毫无兴趣地回席上坐着吃果子说说话,齐子客三人在一旁小声说着些生意上的事,听他们的意思许是不久之后又要出远门,萧琅心有戚戚,若是齐子客出门了可就无人再带她出来玩了!
正为之后又要待在家里发芽难过着,隔壁说话的声音突然间大起来,几乎要盖过齐子客三人的声音,屈家妹妹很生气的站起来想要让隔壁的人小点儿声。
但她刚起身便听隔壁那人说,“我乃阴阳家首徒伏且先生的大弟子,尔等何敢对我不敬!”
随后有人嗤笑他,嘲讽他“何不冒充疆德先生大弟子”,又有人笑他“不妨说自己是疆景先生的大弟子更有说服性”,紧接着便是哄堂大笑,有人道“让他认一黄口小儿作夫子岂不是令人耻笑,你们莫要再戏弄辱没他”,一时笑声不断,仿佛说了个着实令人发笑的笑话一般。
谁是黄口小儿!
到底谁辱没谁!
萧琅气鼓鼓的叉腰,险些要冲过去骂他们一通,齐子客怕她一时生气暴露身份,急忙上前安抚她,“隔壁乃阴阳家门徒,我们惹不得,你捂上耳朵别听他们说话便是!”
萧琅顺着他的话气呼呼道,“乡野村夫无知无礼,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嚷嚷真是没有礼貌!”
“哇!那人是阴阳家的弟子,我们快去看看!”屈家妹妹很兴奋,在她眼中阴阳家的人一直神出鬼没,充满了灵异色彩,甚至说不上来他们到底还是不是凡人。
萧琅应道“好啊好啊”,便与屈家妹妹溜到走廊上,假装路过似的走过隔壁门前,往里面瞄了一眼,她倒要看看伏且师兄何时收了个何样的学生!
见她两人在走廊上来来去去,房中众人只当是两名淘气的孩子在玩闹,无甚在意,让萧琅挨个看了个清楚明白。
隔间内共有六人,萧琅循着声音找到“伏且的大弟子”扫了几眼,失望的撇嘴,原来真的是冒充的,那人根本不是伏且的大弟子,尖嘴猴腮的一副精明相,怎么看都是个狡猾奸诈的商人,这种面相的阴阳家可不收!
两人溜回房,过了一会儿,听那人与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