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闹剧,最终因钟可情的撤诉而告终。
季老太太对此十分满意,她的乖孙女儿知法懂礼,最难得的是,一心为季家着想,有损季家名誉的事,她都会尽量避免。依照常人的想法,必定会将季子姗送进局子里好生惩罚一番,但她的乖孙女儿心地善良,不屑于这么做。
一回到季家,季老太太便对张小蝶,道:“明天你去学校帮子墨小姐请两天假,就说她受了惊吓,需要休息。”
钟可情原想说“我没事”,后来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便默默站在一边,没有开口。
这些天她已经把季子墨的功课摸得七七八八,高考需要考些什么,她心里头基本有底了。毕竟是参加过一次高考的人,又读过大学,对于那些重点知识,还是很容易把握的。
钟可情并不喜欢长郡高中,那里充满了看似美好,实则痛苦的回忆。另一方面,季子墨的那些同学,心理年龄都要比她小了整整十岁,跟他们呆在一起,只会让她觉得无趣。
“子墨,以后你可不能再随便乱跑了。”季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下,“从前,奶奶不知道江美琴那对母女这般狠心,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啊。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让小蝶跟着你,奶奶不希望你出事。”
钟可情缓缓一笑,点头道,“奶奶放心,我福大命大,不会那么早死。”
“呸呸……”
季老太太眉头一皱,“什么死不死的,以后别把这种字眼儿挂在嘴边上,听着多不吉利!”
“好。”钟可情抿唇,“我以后不说了。”
“出门在外,凡事都有长个心眼儿,我们季家家大业大的,保不准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人,你一个女孩子,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外人。”
“奶奶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
钟可情知道,昨天的事把季老太太吓坏了,于是全都应承下来。
吃过晚饭,钟可情一如既往地上楼。因为季子墨在旁人眼中是一个极其沉默寡言的人,这几日她的表现实在有些过了,为避免大家起疑,她早早回了房间。
季子墨有心理疾病,她害怕光。这些年来,她屋子里的窗帘,从未拉开过。她性格怪异,不让任何人乱碰她屋子里的东西,以至于窗帘上落满了灰尘,也无人打理。
季子墨的房间在二楼,二楼外面有一块小阳台,阳台上放了一张躺椅,睡在上面乘凉一定很舒服,可是阳台的门却从未打开过,以至于门锁都被锈蚀了。
钟可情对生活质量要求很好,呆在这整天都不透气的屋里,她迟早会被闷死。她从季子墨的急救药箱里翻出一些酸性的药剂来,涂抹在门锁上,插上吹风机,对着门锁加热,不一会儿功夫,锈蚀的门锁便松垮垮开了。
钟可情推门出去,用湿毛巾擦干净躺椅,这才舒坦地深吸一口气,仰躺下去。
修筑季家老宅的建筑师是钟家介绍过来的,这样的阳台,钟家也有,宽敞别致,暖风习习的夜晚,仰头就可以看见落满星子的夜空。
钟可情记得,她大学毕业以后,一大半时间都是和陆屹楠呆在一起的。
陆屹楠家境不好,刚刚就业的他,拿着微薄的工资,在a市连套像样的房子都租不起,更别提买了。
为了节约开销,钟可情将钟家老宅的客房整理出来,让陆屹楠暂住钟家。
引狼入室,这大概就是这四个字的含义吧。
那时候钟可情钟爱这个小阳台,因为每当吃过晚饭,陆屹楠就会抱着她,两个人一起仰躺在躺椅上,一同凝望着属于他们二人的天空。
“可情,你跟我在一起,没有后悔过吗?”陆屹楠曾经这样问她。
“为什么要后悔?”那时候的她真是太天真,她以为两个人一辈子呆在一起就是幸福,其实根本不是。陆屹楠的骨子里有一股冲劲,他野心很大,不可能甘愿做一个富家女的男朋友。
“我只是个穷小子,一无所有。你跟着我,可能会吃苦,未必会幸福。”
“屹楠,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在医学上有极高的天赋,只要好好努力,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我就当个小米虫,跟着你混,你总不会饿着我的!”她那时候真是一点志气都没有。她的成绩在班上明明也是名列前茅,跟陆屹楠几乎不分上下,她却甘愿当一个小女人,守着自己所谓的小幸福。
钟可情自嘲地笑笑,起身,关门,将那些往事尽数从脑海里驱除出去!她回来是为了复仇,绝对不是为了怀念那个渣男!
刚回到屋里,便响起一阵敲门声,张小蝶在门外喊着:“子墨小姐,你睡了么?”
现在才九点多钟,怎么可能那么早睡觉,钟可情微微蹙眉,压低了声音问道:“刚刚躺下,什么事?”
“我在楼梯口捡到一个皮夹,不知道是不是子墨小姐的?”
皮夹?
钟可情拼命的在脑海里搜索,猛得从床榻上跳坐起来,三两步冲到门口,打开房门,从张小蝶手中夺过皮夹,道:“是我的!”
张小蝶微微怔住。
那是个黑色的皮夹,是男人用的。季子墨的皮夹大多数都是她和张嫂两个人依照老太太的吩咐去买的,印象之中,她并没有买过黑色的皮夹。方才她只不过随口一问,想不到子墨小姐的反应会这么大!
那究竟是谁的皮夹呢?子墨小姐有男朋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