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情唯有赢得他们的认可,才能真正在心外科安心地待下去。
她手心里满是汗水,心里头权衡着积弊,就在有人快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她淡然自若地开口:“肺源性心脏病主要是由支气管-肺组织或肺动脉血管病变导致肺动脉高压而引起的心脏病。根据病情缓急和病程长短,可以分为急性和慢性两类,急性加重期需要用药物控制感染、通畅呼吸道氧疗,并且要控制心力衰竭和心律失常,而缓解期则应采用中西药结合的综合措施,目的是加强病人的免疫力……”钟可情顿了顿,而后面带愧疚地垂下头去,“因为家中急事,我未能见到病人本人,不能判断病人的病情缓急。加之,这种病症的治疗方案需要结合病人各器官损害的程度来综合商榷,我只是一个实习医生,不能做杀人侩子手,所以……在见过病人之前,我不发表任何观点。”
说罢,钟可情故意转过身,朝着陆屹楠深深鞠了一躬:“陆医生,对不起,有负您的厚爱。”
面对钟可情的表现,陆屹楠猛然怔住,显然没料到这丫头会是这番反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季子姗轻哼出声,面上满是鄙夷之色。
在场有不少年轻的医生也跟着议论起来,对着钟可情指指点点,很显然是在嘲笑她。
钟可情却淡然自若地咬紧牙关,双手握拳,忽视掉周遭的人渣,目光紧紧注视着第一排的十几位老教授。在得不到全员理解的情况下,她需要得到最重要的支持!
傅亦站在台上,望向钟可情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他渐渐有些佩服起眼前的这个丫头了,敢作敢当,勇于承认,可不是所有医生都能做到的。只是……有些时候,还是不要太过诚实的好。
他看似信心十足地朝着第一排望去,等老教授们一一对那丫头进行批判。
“呵……呵呵……”最先发出这爽朗笑声的是专攻心脏神经症的专家方教授,他头发花白,双颊酡红地望着钟可情道,“这丫头倒是实诚,我喜欢。老齐,你看呢?”
齐教授年过六旬,算是心外科年龄最大的医生了。钟可情方才一直不开口回答,便是在琢磨他的心思。齐教授主攻的是心肺领域,这肺源性心脏病,他看过的病例应该是在座当中最多的,所以最关键的一票就在他手上。一个六旬老人,明明早已过了该退休的年龄,可以回家安享晚年,他却迟迟赖在医院,一直不肯退休,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因为钱没有挣够?
不会的。干医生这行不缺钱,而且是越老越吃香。以齐教授的资历,完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退休工资一定够他活得潇潇洒洒了。
齐教授每天都是整个心外科第一个到医院的教授,而且是为数不多的会亲自巡房的教授之一。
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曾经矜矜业业当过妇产科医生的钟可情,完全可以感同身受。他在乎是责任,是病人的生命。他想要的不是名利,而是当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医师。
齐教授轻咳了一声,面容慈善地笑道:“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受到惩罚和嘲笑,而是将病人的生命放在第一位,这个丫头,确实深得我心。”
“尽管如此,季子墨身为一个医生,无故缺席晨会,应该受到惩罚。”傅亦不满地皱起眉头,全然没料到两位教授对那丫头会是这样的评价。
“那傅教授想要怎么惩罚她呢?”陆屹楠不禁为钟可情的表现在心底喝彩,目光清冷地望向傅亦,双瞳之中带着些许威慑之意,仿佛在说:我的人,我自己的会管,我劝你不要插手。
“无故缺席晨会,自然是要记过的。”傅亦面无表情道。
流光医院的医生最怕被记过,但凡被记过的,职业生涯上就会划上脏兮兮的一笔,将来就算离开了流光医院,这些记录仍然会计入档案,去哪家医院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齐教授有些不耐烦地望了傅亦一眼:“记过就算了,罚去打扫卫生吧,将住院楼的洗手间全都拖洗一遍,不能马虎。”
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开了口,傅亦不敢反驳,只得应承下来,而后故作威严地看了钟可情一眼道:“季子墨医生,现在罚你打扫卫生,你有怨言么?”
“没有。”钟可情乖巧地摇头。
就这么轻易放过了钟可情,季子姗恨得咬牙,却有束手无策。
下了晨会,傅亦抱着讲义朝着会议室门口走去,季子姗匆匆赶上来:“傅医生,你不觉得季子墨太过分了么?”
傅亦淡然瞥了她一眼:“她怎么做与我无关,但是你怎么做影响着我的面子。”他沉下脸来,“晨会的事,明明是我让你通知的,你为什么不通知季子墨?”
“这……”
傅亦眉头一皱,“我虽然想赢陆医生,但也要光明正大的赢。以后你若是再耍这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就别再心外科呆了……至少,我们傅组是不会要你的。”
“是。”季子姗憋屈地应承下来。
钟可情“领旨”打扫洗手间,从一楼开始做起,等她清理到三楼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季子墨这副小身板娇生惯养,柔弱多病,哪里干得了重活儿?她只是拧一拧拖把,都会累得气喘吁吁。
拎着水桶,挪到三楼男厕所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习惯性地埋头拖着水桶,头也不抬道:“同志,麻烦你让一让,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