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王离,并不知道在马车前引路的人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赵高!
夜色如黑色帷幔笼罩章台宫,宫殿后室是秦王政批阅奏折的地方,油灯经常燃至深夜,这天也不例外。
只是,以往静静一个人批阅奏折的地方,今天却多出了一个人。
“你想靠这东西发财?”
秦王手里拿着纸张,目光灼灼,在这夜里,让王离感觉比旁边的油灯还要刺眼。
“秦王圣明!”王离拱了拱手,很爽快的承认。
“你怎么跟你阿爷一个性子?”秦王将手上的纸张拍在桌案上,怒声道:“你就不能继承点好的?比如他王翦在战场上的勇猛?”
“启禀秦王,民间有句谚语,小子觉得很有道理,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王离垂首,不去看秦王像是要噬人的眼神,语气平静的说道:“小子像阿爷,是必然之理,若是小子因此惹恼了秦王,还望秦王去问责武成候,不要怪罪小子。
小子只不过继承了先辈之心性,若是秦王因此怪罪于我,小子觉得冤枉。”
“小小年纪,尽逞口舌之利!”秦王听见王离口中新奇的谚语,微微愣神才明白其中之意,顿时胸中怒气难平,一口气憋了许久,才喝道:“来人,将他给我拖出去,鞭笞二十,以儆效尤!”
看着王离惊恐的表情,秦王心中的怒气才稍稍平歇,没多久,王离的惨叫声传来,不知为何,秦王政听见这声音,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想起王翦,秦王哀叹一声,只觉得这爷孙两是一丘之貉,让人憋闷。
别的将领是生怕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那王翦倒好,让他出战还得三番四次的推迟,实在推迟不掉了,必会索要钱财赏赐,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将军?
这对爷孙两让秦王觉得很头疼,同时,也有一丝安心。
yù_wàng这个东西每个人都会有,只要明白了一个人的yù_wàng所在,反而会让人安心。
圣人或许存在,但他宁愿错怪圣贤,也不会冒险去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圣人!
长出了口气,实在没有了心情继续和王离交谈下去,挥挥手,命赵高将被鞭笞过后的王离送回去,秦王一个人坐在案桌前,静默不语。
看着桌上被称为“鑫笔”的东西,他拿起端详了一阵,试着沾了些研磨好的墨水书写,笔尖异于毛笔,踏实的感觉让他感觉有些新奇。
不知不觉,一张纸的篇幅差不多写满。
拿起纸张端详了一阵,他出奇的笑了笑……
“还不错。”
这张纸第二天就出现在王府。
“秦王诏令,王离造纸,于社稷有功,特赐爵‘上造’(爵位二十等,上造只是二等,少上造才是十五等,望分清),担任治栗内史门下造纸丞之职,统领造纸一务。赐良田三十亩,赐金二千,赐工匠百人……”
宦官钟无将出自王离之手的纸张再次交给王离,左手扶着下巴上的青须,右手巧妙避开别人的视线,接过阳滋公子递过去的一小块金饼。
此时的宦官并不一定是阉人,宦官的意思是在宫内做事的官员,和后宫沾边的宦官才需要阉割,服侍于殿前的宦官,大多保持着男儿之身,钟无便是其中之一。
……
造纸丞是个什么官职,王离没听说过,若是有可能,他宁愿不担任这个官职。
十二岁为官,在别人看来或许很荣耀,但王离却不以为然,他没有被人打了一顿,还能开开心心被人使唤的心境。
宫里的宦官下手有些重,背上火辣辣的疼,虽然不知道伤势究竟如何,但看娘亲的表情,王离大概能猜到一二。
“哎呀呀,娘亲,泪如盐,娘亲还是不要将眼泪滴在伤口上了,疼得紧。”王离吸着凉气说。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阳滋公主抹了把眼泪,咬牙切齿的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哪有将自己阿爷比作老鼠的?小心你阿爷回来,再扒你一次皮!”
王离从来不知道,秦王政有分享趣事的习惯,第二天,出自王离之口的谚语便传扬开来,这谚语也一时间成为了众人笑饵。
赏赐的工匠只是为了能将纸张的供应给提上来,三十亩良田还比不上战场阵斩三人的赏赐,这个时候的铜亦被称作金,真正的金子由于熔炼技术不够,流通程度极地,金两千其实就是两千枚铜钱。
这样的赏赐有些太过小气了……王离摇摇头,在心中腹诽了一阵。
阳滋公主拿到诏令,没有丝毫不悦,这诏令起码证明了秦王没有真的动怒,在他看来,只要不惹怒秦王,赏赐什么的都不重要,有王翦在,王家并不却钱财。
由于背上的伤势,王离不方便出门,蒙骜和李斯的邀请一时间被耽搁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约好了,王离被鞭笞的第三天,两人竟连袂而来。
王离的卧室中,两位大秦国柱看着趴在炕上的王离,嘴角皆有笑意。
王离想要起身给两人行礼,却被两人联手制止了。
“对我们两个就不必多礼了,身上有伤,趴着说话就好。”蒙骜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如此,恕小子无礼!”
“你小子可真是个怪人,面对我们倒是规矩十足,面对秦王,开口尽是一些粗俗谚语和不着调的故事。”李斯同样笑着摇了摇头。
“秦王每次见我,就如欠他钱似的板着脸,小子是个顺毛驴,话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