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有宿慧的名头在咸阳传开!
炕为荀贵带来了足够的便利,他面对秦王的言论,亦成了许多人的饭后谈资,其中将国比作人,将四民比作肢体和五脏的比喻,为人津津乐道……
权贵之间有着自己的利益亲扎,一个个阵营泾渭分明,即便只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却早已开始培养自己的圈子。
能融入这个圈子的不多,算上王离也才四人而已。
这还是在蒙骜的提点下,他们当初才给了个王离融入他们的机会,这群人是高傲的,以出身来说,在大秦,他们也有资格高傲。
跟别的时代不同,这个时代的反骨仔很稀有,跟人们对这类人容忍限度几乎为零有关,一旦被认可,维护双方的利益成了本能。
这点让王离觉得很舒服,他表现出来的与众不同,可以限制在固定的范围之内,只让少数人知晓,外人只会知道他想让他们知道的,最大程度避免了无谓的麻烦。
王离将太子带到东厢房,意思很明显——太子是一个可以被接纳进这个圈子的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从没有规定任何规矩,只是如一般少年挚友交往,可大家心中都有一杆尺,形成了无言之规则,且大家心中的尺子模样都差不多,都心照不宣的按照心照不宣的规则行事。
李钰是他们之中最活跃的一个,用王离的话来说,这人就是一个话痨加多动症患者。
太子的到来,让他找到了表现自己的机会,坐在炕上,他嘴巴几乎没有停歇过。
“太子不知道什么是纸?”
李钰得意洋洋,献宝似的冲去书房,拿来一摞纸张放在太子面前,好像这纸是出自他手一般。
“此物如布帛一样轻便,甚至犹有过之,造价却远逊色于布帛,用来当做书写材料,再适合不过。”
又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木盒,有模有样的坐下,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蘸水笔和瓷瓶,沾了沾墨水,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这首源自诗经的词句,李钰用蘸水笔写出来,颇有一点后世正字的韵味。
将纸张拿起,李钰托着纸张让太子过目……
在太子惊奇的目光中,李钰兴致勃勃的带着他在东厢房参观了一圈,不论是造纸的地方,还是王离书房中的精美藏书,都没有隐瞒。
“想不到,王公子还藏有这么多新奇事物。”太子若有所思的道:“这些王公子都准备献与父王?”
“秦军势如破竹,可以预期,战事在未来几年之内将会停歇。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没有了战事,没有了冲锋陷阵的赏赐,想要继续富足下去,不得不另辟蹊径,这些东西是我们以后谋生的手段。”
王离想了想,说道。
“然,如此奇物不献与父王,必会惹怒父王!”
“先献与秦王,让秦王知晓是必然的。”王离不置可否。
“公子准备何时献与父王?”
“全凭太子殿下定夺。”王离拱了拱手,说道。
王离将两支做工最好的蘸水笔,还有一箱纸交给了太子,由他之手将这些东西转交秦王。
等太子离开之后,蒙毅有些担忧的问:“此时交出去,时间会不会太早了点?纸张关系之大,以我等现在的能力,不一定能将其留在手中。”
“太子殿下的境况不太好,既然站队了,替他分忧是分内之事,若是我们不能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如何能让秦王重视太子?”
“秦王跟太子的关系不似表现的那样?”李钰诧异的说道。
王离点了点头。
蒙毅性子沉稳,听完之后神色沉吟了下来,片刻之后有些疑惑的道:“为何现在就急于站队?”
“早跟晚没有区别,秦王子嗣当中,也只有扶苏的志向最符合大秦的发展,同时也最符合我们将来的发展,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有着本质区别,此时伸出援手,日后太子才会重视我们!”
“你确定对他有足够了解?”蒙毅问。
王离笑了笑:“若是不放心,此事由我一人先行参与即可,尔等可以先看看风向再做决定。”
“这说的什么话!若不能同进退,如何同富贵?”
李钰哼了一声道:“我这就回去跟阿爷说道一番,让他知道我们已经跟太子沾边了。”
见李钰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蒙毅叹了口气。
“既然你有把握,我回去跟阿爷说一声,看看阿爷怎么说。”
……
古时候,人们从政,跟赌博很像。
赌对了,则富贵加身,赌错了,身死道消。
特别是在政权更迭,需要站队的时候,这种现象最明显。
置身事外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然而,若是不能有足够的威望或是能力,在政权更迭之后保存自身,这样的人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蒙骜身为大秦四朝元老,对于这种事情自有独到的眼光,听完蒙毅的讲述,蒙骜微微思量了一阵,叹了口气,“秦王才三十余岁,那王离也太过心急了,也不知道等他阿爷和父亲回来,会不会打他板子。”
“孙儿也是这么说,可王离似乎对扶苏之为人很有把握,甚至言明,若是我等心有顾忌,可先行观望,他一人参与此事即可。”
“他这么说的?”蒙骜有些意外,却还是不以为然,一个十二岁少年不与长辈商量,便专断独行,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