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年从不认为自己是人,就像其他人眼里的自己,是个魔鬼,平常只是戴着冷酷的面具。
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只是想看看秋落的极限在哪里,任何人的生命受到威胁都会下意识的反击。
可是
“你、在害~怕、吗……有、我……”
极年幽深如潭的瞳孔微微晃动。
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能安慰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的老好人,在他看来是如此的讽刺,因为秋落付出的努力,在自己身上,是得不到回报的,他没办法离开泥潭,就像秋落无法离开阳光。
但是,他似乎做不到再无动于衷,既然冷漠疏离的方式不管用,一味的逃避不是他的作风,那就顺其自然,看看秋落究竟能将他的路扭曲多少。
钱,对他而言,是一个纪念,一个需要又痛恨的东西。
如果不是钱,他不会出生在一个痛苦又残酷的黑暗地带,不是说他生错了地方,而是就是因为承受绝望而出生,他太过弱小,只能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却依旧用身体来保护自己的女人,即使她也伤痕累累,像个破布娃娃被丢到地上,手指因为地面的摩擦而流着血,眼神都是坚定的,她不是害怕,恐惧,更不是绝望悲伤,而是温柔的笑来安抚自己,没事的,有妈妈在。
人的记忆,在最深处,嘴上说着不记得,但只是被封印在某个地方被刻意遗忘。
但是这些记忆就是烙印,痛彻心扉刻在了身体里,挥之不去。
一个人的性情,从出生开始就被影响,有的人一直持续着那个情绪,有的人是中途因为一件事而彻底爆发,性情大变。
极年认为,让他根本产生要杀戮的心思,就是在看到那个女人,为妈妈的女人,为了带着他逃跑,而被那群畜生凌虐甚至解剖,想要毁灭一切,疯狂的嘶吼,可是他太小了,对对方造成的伤害能有多大。
他恨,恨那个男人,更恨自己,身为累赘的自己,她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逃走,却都因为自己而失败,就像玩具一样,不死死看守,而是享受她逃走又被拖回来毒打、摧残、糟蹋。
将人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碾碎,将人的希望和信念打碎。
极年在心里发誓,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必须要让这个唯一对自己好的人离开绝望,哪怕外面的世界也是肮脏黑暗,也总比待在这个男人身边的要强。
终于,他成功了。
可是她的身体早已破败不堪,时日不多,她牵挂的只有自己,所以他面无表情,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偶对她说,没关系了,即使只有我一个人也能活下去,我不会死的。
那个女人哭了,和往常看到自己被折磨一样,但不同的是,她没有愤怒的咆哮嘶吼,而是无声的一直流泪,无论他怎么擦,也擦不尽。
看着没有颜色的眼泪,却有一种是血泪的感觉,痛楚是那么的深。
只要有人侮辱他的妈妈,极年绝不会容忍,不会手软,而周芹,就是被那些人抓走来威胁自己,他赶到的时候,周芹被扒了衣服,身上都是肮脏的黑手印还有绳子捆着的红印,悲愤欲绝的眼神,凄楚的求他赶紧救救她,和那个女人,真的很不一样,这样才是正常的吧,希望更强的人来拯救自己。
她对自己的感情,极年知道,但这是一件麻烦事,说出来这份工作就必须辞了,虽然他正在找其他工作,即使自己高大,看不出是未成年,但没有身份证,还是会碰壁。
所以她来学校哭诉的时候,他不感意外,将自己置于脆弱的一方,而让他同情怜悯来被迫接受感情,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可她选错了人,极年心如铁石,没有人类所应有的善良和感情。
这种东西,留在也是没用的。
有人拿了棍子,他虽然不认为自己站着不躲被打一顿他们就会放弃,但也想试试,同样愧疚于自己的周芹会怎么样,可笑吧,最厌恶被当成实验的他竟然也在别人身上做实验。
可是,有个蠢货挡了上来,就像冰山瞬间被火焰覆盖崩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蔓延,那人身体里流出的鲜血,明明是温热的,却感觉那么冰冷,那么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