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村子里十分热闹,从未有过的热闹,梨末坐在屋子前的秋千架上,手中还拿着半壶酒,那原本白皙的脸蛋已然有些通红,想来定是喝了不少酒,梨末也不知晓为何今日的她会如此想醉倒,想不省人事。梨末微醺地靠在秋千的边上,似乎有些迷迷糊糊的模样,她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雪霁的脸,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一如往昔的温润。
“雪霁,你来啦,今天我……我很开心,很开心你知道吗?”她也不知道为何,今夜的她脑中皆是雪霁的脸,他的笑颜,他的话语,他为自己所搭建的小屋和所做的点点滴滴。她沉醉的笑脸,瞧上去却是比哭更难看。
“小末,小末,你醒醒,你怎么了?你看看我。”梨末努力使自己清醒,睁大了双眼,眼前的人不是雪霁,不是萧风绪,而是雪亦初。她猛地一下扑进了他的怀抱,不停抽泣着。望着泪眼婆娑的梨末,雪亦初心中五谷杂陈,千万遍责备自己未曾好好照顾梨末,未曾早一点找到她,才会让她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她终究哭得泪了,靠在雪亦初的肩膀上睡着了,雪亦初一把打横抱起了梨末,想让她进屋躺的舒服一些。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萧风绪的声音,“放下她,你是谁?”亦初缓缓转过身子,却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萧风绪焦急的脸庞。“亦初?”萧风绪似乎感到十分意外。雪亦初将梨末放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蹑手蹑脚的从屋子里退了出来,生怕吵醒熟睡的梨末,可这时候的梨末怎么可能被轻易吵醒呢?
梨花树下,两个同样英气非凡的男子站在风中,“你一早便已然知晓小末在这里了,你明明知道我在找她,你看着我焦急,你竟然忍心瞒着我。”雪亦初一把抓住了萧风绪的衣襟,面上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怒气。
显然萧风绪是存在私心的,“亦初,你听我解释,我对小末末是认真的,我是真的喜欢她,她是我今生唯一的皇后。”显然雪亦初被萧风绪的话震惊到了,他抓着萧风绪衣领的手有些颤抖,可以说有些不知所措,可下一秒重重的一拳便落在了萧风绪的脸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天下谁人不知,你为了那苏浅落的死与白景亭多次发生冲突,你曾经更是信誓旦旦她是你今生唯一的皇后,最爱的女人,如今你又来告诉我你喜欢小末,你认为我会相信吗?”雪亦初也不知怎么,听到萧风绪说喜欢梨末竟然会如此激动,难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萧风绪似乎有一些有口难辩的模样,他无法告诉雪亦初其实他如今的妹妹雪梨末便是和宁郡主苏浅落,毕竟她的身份越少人知道便是越发安全的。
“亦初,我相信无论我们做了什么,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小末末好,我也想请你相信我永远也不会伤害她的。”萧风绪的眼神再是真诚不过,雪亦初眼底的怒气仿佛也逐渐消了下去,萧风绪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恳求道:“亦初,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情?”
雪亦初背过身子,似乎还有些难以面对这个昔日口口声声的好兄弟:“说。”只短短一个字,二人之间仿佛便已然相隔了几个世纪的距离。
萧风绪望着雪亦初的背影,心中有着无比低落的情绪,“她还不知晓我的身份,我求你先别告诉她。”雪亦初有些震惊,也有些为难,可仔细一想,若是梨末已然知晓萧风绪的身份,又怎么会同他一道呢?她是个无拘束的女子,又怎么会喜欢上身为帝王的萧风绪呢?
“我可以答应你暂且不告诉她,但是我并不想同你一道欺骗她,我希望你能够自己早日告诉她,若非如此,有朝一日,你就别怪我亲口对她言明了。”雪亦初不忍心驳了好兄弟的请求,却是更加不忍欺骗梨末,左右为难之间,也只能做出无奈的决定。萧风绪听见雪亦初暂且答应了下来,才终究松了一口气。
梨末从梦中醒来,头似乎像是注满了铅水一般沉重,她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托在床榻上,窗外的阳光已然明媚了些许,昨天她仿佛隐隐约约瞧见了亦初,可是怎么就记不真切了呢?屋内远远飘来糖桂花的香甜,是亦初经常会为她做的早餐,桂花银耳粥,她的嘴巴一向很挑剔,在街边尝了一回便是念念不忘,而雪亦初为了她能够乖乖吃饭,亲自去山酿制糖桂花,煮粥的时候能够放上一些,那香甜的滋味怕是也只有那食物了吧。难道他真的来了?
梨末缓缓挪动着身子到桌边,桌上俨然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银耳粥,粥上浮动着金色的桂花,散发清香甜蜜的气息,让人食欲大增,梨末搅动着勺子,却仿佛有些沉重。
“小末,怎么不吃呢?是不是我的手艺变差了?”门外一身白衫的男子站在那处,窗外投射的阳光让他原本立体的五官变得更加俊逸。男子脸上带着极为宠溺的笑意,坐到了梨末的身边,梨末手上的小勺“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那陶瓷做成的小勺顿时碎成了两半,梨末赶忙伸手去捡,恍惚中瓷片竟将她的手指上印染了鲜血,雪亦初心疼地捡起地上的碎片,捧过梨末娇嫩无比的手,替她小心翼翼擦去鲜血。
“你看你,离了我就不行了吧,你该疯够了,玩够了吧,我来接你回家,父亲也很担心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哈着气,生怕弄疼梨末,那一脸极其严肃认真的表情让人不忍心说出伤害的话来。
“我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