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母后请安。”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官家起来。”美艳动人的太后柔声道。
她本来想如往常一样,亲自拉叶长庚起来,然后再把他抱进怀里。可不知怎的,眼前这个外甥,怎么看都不是以前那个小娃娃了。她不由自主的,竟生出了一股敬畏之意,自然也就下不去手了!难道,人一当了皇帝,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叶长庚自己站起身,恭恭敬敬道:“只因事发突然,前两日儿臣做了许多不得已之事,特来请母后责罚。”
“事急从权,当然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官家你做的很好,何错之有?”符太后微笑道,“那一帮武夫,想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结果却是自取灭亡了。一来,这是祖宗保佑,二来嘛,也是官家你处置得当。”
“母后谬赞,儿臣愧不敢当。”
“你当得起的!纵然把古往今来的帝王全算上,八岁年纪,就能有你这般作为的,真是一个都没有!”符太后组织了一下措辞道,“我本是个妇道人家,连后宫这点鸡毛蒜皮都管不太好,更别说那些军政大事了。先帝临终,命我垂帘,也是怕你年幼,被那些朝臣们糊弄,原是让我为你撑腰的意思。如今看来,这是先帝过虑了。你有处理朝政的能力,早些亲政也好。从明日起,本宫就不再和你一起上朝了。”
叶长庚见太后这么明白事理,当然也得投桃报李一番。
“母后若嫌政事琐碎,不去听政也可。国家如有大事,儿臣必不敢擅专,定当时时前来请益。至于内宫诸事,还需劳烦母后操持。”
符太后最怕的事情,莫过于叶长庚翻脸不认人,待得兵变一平定,立刻就对符家下手。见小皇帝仍让她管理后宫,心就放下了一半。
“官家日理万机,以后要多保重身体。本宫知道你的孝心,每日的晨昏定省,能免则免,没必要再来来回回瞎折腾。对了,几位宰执大臣,你打算怎么处置?”
叶长庚笑道:“三位宰相,都是先帝留给我的顾命老臣,纵有视察之过,毕竟也不好一竿子全打死,且罚俸留任好了。许久没和外父通书信,有些生疏了。过两日,朕会派使者去天雄军传旨,母后若有家信,也可以一并转交。符家乃是与国同休的贵戚,与朕勠力同心,自能保得富贵长久。”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大家都是明白人,定能听懂其中涵义。
只要符太后脑子没有进水,以后必然无条件支持叶长庚的施政改革,而且会写信给符彦卿,把符家彻底绑到叶长庚的战车之上。
……
“臣慕容延钊(韩通)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位将军请起。小张子,给两位将军看座。”
“臣等惶恐!”两人固辞,表示不敢入座。
“二位将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于国家社稷,立下了不世之功,坐一坐又有何妨?”
二人谢恩,这才小心翼翼的侧身坐了。
“两位将军,禁军将士们可都安置妥当了吗,有没有闹事的?”
韩通把头一仰,瞪着眼道:“哪个敢胡闹,把军法当儿戏吗?陛下放心,臣已安排了四十队精锐,昼夜巡视,只要敢聚众闹事,立刻就地处置。”
如果说韩通是那种性情火爆的一勇之夫,那慕容延钊就多了几分统帅的从容淡定。
“官家天恩浩荡,几个首恶的眷属都不曾株连,如此隆恩厚德,天下必然感念。禁军将士,那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大多并无反叛之心,都是受到上官的胁迫和裹挟,这才叛乱。今得陛下赦免,已为万千之喜,更兼官家体恤下情,又广赐钱粮,若是再生歹念,与qín_shòu何异?臣敢拿项上人头做保,绝无禁军会复叛!”
“那就好!”叶长庚笑道,“二位将军,功在社稷,理当重赏,以为天下垂范。”
二人赶忙离了座位,又下跪道:“些许微功,不值一提,能快速平定叛乱,全赖陛下神威圣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叶长庚这次出手平定叛乱,提前布局,步步为营,胜的可谓是干净利落,着实惊艳了满朝文武。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这是柴荣死前安排的后手,后来才发现,小皇帝真个是生而知之,天纵聪明。小小年纪,就能把满朝文武都玩弄于股掌之上。一个个,不由自主,都起了敬畏之心,连慕容延钊和韩通这种大将,也是处处小心,不敢放肆。
这个时代的人,几乎都信鬼神之说。柴宗训有天子的身份,加上种种神异,在臣子们心中,已经具备了一丝神性。
“有功不赏,善失其望;奸回不诘,恶肆其凶。”叶长庚正色道:“lùn_gōng劳,封二位将军为王,也是使得,但骤许以高位,未免有幸进之嫌疑。无知小人,也必生出谗嫉之心,千夫所指,无疾而终,非二位将军之福。两位将军正值壮年,朕也需给你们预留上进的余地,何不于待日后,于战场上去搏一个功名富贵?将来名留青史,也是一段君臣佳话。”
立了大功,二人满以为最少一个侯爵到手。结果小皇帝当头就给了一棒,说怕他们进步太快,会招来小人的嫉恨。而且以后升无可升,也会限制他们战场上立功的机会。这理由听上去冠冕堂皇,看样子,小皇帝是不打算给二人升官了,可能要改赐财货田宅。
虽然心里不满,二人也不敢公然反对。
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