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心情变得无比沮丧,一阵头晕目眩,竟而沉沉睡了过去。
……
皇帝御驾返京的消息不胫而走,次日,快乐坊果然变得门可罗雀,与一天前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些刚买了贵宾卡的管事太监,无不大呼晦气,贵宾服务还没享受到,五百贯巨款就这么打了水漂!还不知小皇子能不能记住他们这个人情,算下来,确实是笔亏本的买卖。
此次天子出征,收复了北地数十州县,建立了不世功勋,凯旋而归,自有一套相应的礼仪制度。
柴荣乃是马上天子,性格又极为坚毅好强,硬是拖着病体搞完了入城仪式,等他回到皇宫,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陷入了昏迷。
预想中的狂风骤雨并没有来临,叶长庚就这么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六月一日,太医会诊,诊断结果秘而不宣。潞州李筠上奏,攻下辽州,俘获伪辽州刺史张丕旦。
柴荣当晚身体好转,召见了德妃,屏退宫人之后,二人进行了一番长谈,具体说过些什么,没有第三人知晓。
六月二日、三日,柴荣在宫中静养,既没有早朝,也没有单独召见大臣。
朝野上下,物议纷纷,似有暗流涌动,形势开始变得微妙和扑朔迷离起来。
这几天,叶长庚也是足不出户,每天坚持和熊大等人学些站桩之类的基本功,快乐坊也进入了停业整顿阶段。
这次柴荣病情严重,很可能会挺不过去,这意味着柴宗训即将上位!
敏感时期,多做多错,静静等待结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六月初四,郑州上奏,黄河冲决原武县堤防,柴荣下达诏令,命宣徽南院使吴延祚征发附近县邑的丁壮民夫二万人,争取早日堵塞决口。
这是柴荣回京后发出的第一道正式诏令,这似乎昭示着天子的病情有所好转。
就在当晚,柴荣秘密召见了自己的大儿子柴宗训。
英雄见惯亦常人,经过几十天的“特训”,叶长庚已逐渐适应了自己扮演的角色,就算觐见皇帝,也并不如何紧张。
柴荣虚弱的半躺在靠椅上,看向儿子的眼光,十分奇怪。
这一刻,他的感情是复杂而深沉的。
作为一个父亲,他不愿意把这万钧重的江山,这么早就压在年仅七岁的儿子身上。但形势如此,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柴荣心里暗暗奇怪,数月不见,这个儿子样貌依旧,甚至连个头也没怎么长,但气质上,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柴宗训行礼端正大方,无可挑剔,丝毫没有以前老鼠见猫的那种畏缩情绪。同样的,一别数月,再次见到自己的亲爹,他也没流露出一丝半缕的孺慕之情。在柴宗训身上,柴荣只看到了一种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和淡定。
柴荣已经从太医那里知道,自己最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寿数,如今,也是时候交代后事了!
“训儿,你过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柴荣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终于放下了皇帝的威严,选择回归亲情。
他现在别无所求,只想抱一抱儿子,至于这个儿子先前如何胡闹、如何顽劣,都已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铁汉柔情,叶长庚感到很无奈。他对眼前这个病恹恹,满脸皱纹的中年人,实在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实感。但是,皇命不可为,他也只能乖乖走过去,任由柴荣将枯瘦的大手,轻轻按在他头上摩挲。
“父皇身子不行了,这万里江山,千钧重担,以后就要交给你了!”柴荣也不知道,这个小儿子能听明白多少,但该说的话,他得交代清楚,因为这是他作为帝国皇帝的责任。“朝中那些骄兵悍将,你现在还驾驭不了,就交给宰相们去对付吧。御下之术,关键是不能让一家独大,只有多方制衡,让他们相互掣肘,你屁股下的龙椅才能坐得安稳。”
叶长庚很想吐个槽,你老人家既然活的这么明白,怎么还会把禁军大权交给赵匡胤这种二五仔?但他转念一想,谁也没生前后眼,做事后诸葛亮,并没有什么卵用!赵匡胤是谁?那是影帝级人物,就如同篡汉的王莽,早年间人人都以为他是圣人,天底下有几个能看透他们真实面目的?自己既然早有定计,也犯不着再节外生枝,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吧!万一因为自己胡说八道,打乱了柴荣的布置,改变了历史,说不定陈桥兵变就会发生变故,自己的任务也就跟着完蛋了。
柴荣见儿子若有所思,这番话显然是听进去了,不免老怀大慰道:“你外祖父符彦卿,手握重兵,乃是你坐稳皇位的一大依仗。但你切记,绝不可将之调回京城。外戚干政篡权的先例,史不绝书,不得不防!你如今年纪还太小,只能由太后听政。不过,也不必担心,宰相范质等人,素来和符家不对付,德妃想要一手遮天,也是断无可能。以后你只要把朝政托付给三位宰相,自己默默学习处理政事即可,凡事不要操之过急,自作主张。前些日子,不知你听了哪个小人的蛊惑,居然在内宫之中,公然开设赌坊,实在让朕大失所望!”
不等柴宗训请罪,柴荣又道:“文臣不足为虑,最麻烦的,还是军政!再过几日,我会发布诏令,将一批德高望重的军中大将都调到地方,新上任的禁军将领,都是朕亲自提拔的心腹。但人心隔着肚皮,谁也不清楚,这些家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