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语:祸兮福所倚。我始终相信,如果没有那场先天性心脏病,就不会有我今天体质的强健!
九一年除夕之夜,对我和金安来说,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我陪爸爸贴上年画,挂上春联,放过爆竹,欢欢喜喜吃过年夜饭后,金安来到我家。我不顾疲劳,把他带到我楼上书房,我要同他一起把我们新型电烤鸭专卖店的经营策略和准备事项,连夜制定出来:
1.年初四,我到上海大菜场买一只上海电烤鸭,拿来解剖它们的配方,据说上海电烤鸭口味非常鲜美。
2.金安负责找人装璜门面,采购经营用品。
3.我初六回来后,初七同金安到省城买一台贰仟元左右的电子秤,在阳城,我们要首家使用食品电子秤,要把我们的烤鸭店,办成现代风格的高品位食品店。
4.我初八上班后,金安用两天时间,找人完成横幅广告、宣传牌,灌制广告录音带。这种现代广告意识,是金安的公关知识和我的经营思想决定的。
5.初十烤箱运到后,金安开始试制烤鸭,他以前试制过酸梅汁饮料,在动手能力方面,他比我强。
6.我上班期间,利用业余时间去郊区养鸭场,了解鸭源供应情况并招聘雇员。
7.正月十五开张。开张前两天,暂不用雇员,发动亲友帮忙,根据经营情况和劳动量,确定雇员人数。
看着金安把周密细致的筹备计划,一项一项写在白纸上,我欣慰地笑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侯,落下了绵密雪花,飘飘洒洒,像银色蝴蝶飞舞旋转。门前地上的红绿爆竹纸片,全被大雪覆盖了。雪使家家守岁的除夕之夜,变得更加纯洁、神秘又安祥。
从初三开始,我同金安便按计划紧锣密鼓开始了筹备工作。
正月十三,离我们店开张还有两天时间了,因为招待来帮忙的亲友,我去菜场卤菜摊买卤菜。在一排卤菜摊中间,我倏地看到了七、八只烤得黄澄澄的电烤鸭!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有人比我们抢先一步,在阳城卖新型电烤鸭了吗?
我三脚并做两步,来到卖烤鸭的摊位前面,“这是新型电烤鸭吗?”我指指两个四方白铁皮盘上的烤鸭问。
“是啊,可好吃了。你可以先尝尝再买。”一个小伙子从摊位前站起来,热情地切了一小块烤鸭肉送过来。
我尝了一下味道,似乎比金安试制的口味强一些,但达不到上海电烤鸭的水平。
“你什么时侯开始卖电烤鸭的?”我问那个小伙子。
“已经一个星期了。”小伙子答道,眼中闪出一抹暗淡的光。
“买的人多吗?”
“没什么人买,一个星期只卖掉两只,人们都不了解这种新型电烤鸭,只愿吃传统卤水鸭。阳城人太保守,不愿接受新鲜事物。”小伙子唉声叹气说,“这生意看样子干不赢了,这几天卖不掉的电烤鸭,我都送朋友吃了。”
“多少钱一斤?我买一只。”我说。
“七元伍角一斤。”小伙子答道,欢天喜地用一只黑糊糊的杆称,给我称了一只。
我回去把情况向金安讲了,也解剖了他们的烤鸭。
因烤箱厂家不同,配方也不同,他们的配方显然比我们的强。我买的两只烤箱,一个质量上等,配方基本可以,另一个是伪劣商品,质量并不过关,只用了半年时间,便成了一堆废铁,且配方也是抄袭假造的。
我们租的卖电烤鸭门面,与那个小伙子卖电烤鸭摊位,在同一个大菜场内。小伙子出师不利,给我们即将开张的烤鸭店,涂上了一层灰色暗影。
我同金安这时已没退路,犹如走到了悬崖边,明知前面是深渊,也得硬着头皮跳下去。
正月十五那天,我们的电烤鸭专卖店正式开张了。
开张那天,竟是二月里少有的晴朗天气,风和日丽,瓦蓝瓦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大菜场中部上空,横贯东西的红底黄字的宣传横幅,迎风招展;烤鸭店门楣上,滚着金色花边的红底白字店名,清洁醒目,在龌龊零乱的菜市场中间如鹤立鸡群。
簇新的铝合金柜台,高雅端庄的电子秤,穿着雪白服务大褂,文雅漂亮的女营业员(金安妹妹)。
录音机一遍又一遍播放着清晰悦耳的普通话电烤鸭广告词(金安把普通的广告词,写得像诗一样优美流畅,他请了他夜大同学,在单位做广播员的一男一女,以诗朗诵形式宣讲的)。
还有立在柜台前,一个用美术体书写的新型电烤鸭简介牌,纸牌正上方,用彩色颜料,维妙维肖地画了一个肥漉漉香喷喷正在滴油的电烤鸭。
在阳城这个中等城市,采用横幅广告、宣传牌和录音广播,声势浩大推销宣传食品,我们是第一家。因为是第一家,采用了别人不曾采用的方式,令人耳目一新,就产生了引人注意的魔力。
一时间,我们的烤鸭店门前,里三层外三层,簇拥了很多人。在我们组织下,排起了一丈多远,买烤鸭的纵队。
前天晚上准备的三十只烤鸭,在开张喜炮放过半小时内,被哄抢一空。
没买到烤鸭的顾客,我们答应他们下午来买。
下午三点左右,烤鸭店门前又排起了购买纵队。全体亲友拼死拼活赶出的二十只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