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起伏的九华群山,山高岭峻,古刹悬空,奇峰耸立。从山脚下往上看,笼罩在一片迷茫细雨中的九华山,有一种云山雾海般青朦奇伟的美感。
金安身体不好,我以为他不会跑到太高处寺庙,最大可能是在山下寺庙和低处寺庙。根据这一分析,我先在山下几个寺庙转悠打听。又到九华山佛教协会去查询,问新来的和尚是否要到协会登记。协会工作人员告诉我,各寺庙的主持,有时擅自招收徒弟,并不经过佛教协会。因为九华山各大寺庙,大都自靠各方香客捐赠的香火钱度日,不是靠国家供给,所以寺庙主持有权收留或赶黜徒弟。
整个上午,霏霏细雨一直未断。到下午时分,天阴得像黄昏一样。雨点越下越大,变成了倾盆暴雨。我在雨中奔走了一天,一无所获。傍晚时分,裹着湿了半截的裤腿,疲惫沮丧地回到旅社。
夜幕降临后,雨依然潇潇下着。雨脚如绳,在瓦檐上,敲出错落有致的繁音。我站在旅社单人间内,练临睡前的气功。
山脚下空气,饱含着高山上流溢下来的浓郁醉人的负氧离子,清新爽利,沁人心脾。我感到气感很强,周身气血奔涌。
怪不得古代很多气功流派,都选择名山修炼。练功是需要好环境的,环境不同,功效是不同的───这一瞬间从脑袋中蹦出的念头,像砸牛顿脑袋的苹果和冒着蒸汽的水壶,使我迅速作出一个决定──找到金安后,不要马上带他回去,就让他留在浓荫覆盖的九华山上练功,采天地之精华,吐纳清新的高山空气,或许能治愈他的病。
第二天,雨住天晴,霁天空阔。被雨水冲洗一新的九华山麓,遍地放射着喜洋洋水淋淋的光芒。迎着东升的旭日,我满怀自信地开始耐心登山寻找。
层峦叠障,峡谷幽邃的九华山上,翠竹满坡,古寺林立,大小寺庙一百多个。方形或长形的土木庙宇,显示着厚大结实,古朴幽远的风格,充溢着脱尽豪华见自然的山野情趣。
每走一段,我便能发现一个香烟缭绕的寺庙。听到庙里传来的或响亮或微弱的诵经声、木鱼声,那些向佛祈福祷寿,驱祸免灾,还愿许愿的香客,出出进进,络绎不绝。还有三五成群的游客,扛着队旗的佛教团体,间或也能看见一些穿着洋派的台湾、南韩和港澳的佛教徒。
对寺庙中盘座在代表着圣洁的莲花座上的佛祖,结着各种手印的菩萨,一丈多高的四大天王,生动无比的八大罗汉,狰狞的黑脸判官,我全都无心驻足观赏。进一个寺庙,我便打听本寺近日是否收了新和尚。看到摇头,便马上离开,再奔另一个寺庙。
在莽草丛生,葛藤缠绕,崎岖不平,处处泥泞的山间小路上,我忘记了饥渴,忘记了疲劳,高一脚,低一脚,步履维艰地跋涉着,攀登着,我的心在焦急地呼唤,金安,你在哪里?山风习习,我真希望风有灵性,能把我的心声四处扩散。有时走着走着,迷了方向,峰回路转,又回到刚才来过的寺庙,一看庙匾,大失所望,迅速掉头离开。
时间在焦急的寻觅中,不知不觉过去。等我停下脚步看表时,发现已是下午五点多钟了。我举目远眺,太阳已落到群山后面,残阳把波浪似地金色余辉,似网一样撒在山顶上。雄峻峥嵘的山峰,衬托着天空,划出鲜明轮廓。远处传来山涧瀑布的轰鸣声,四周竹林里的鸟儿,唱起黄昏的歌,一只青蛙呱呱地叫着,从我面前蹦过,消失在路边草丛中。
这一天,我除了吃一顿早餐,竟没喝一口水,吃一口饭。此时,我才感到饥肠辘辘,腰酸背痛,双腿发软。
在天黑前,必须找个旅馆住下来,明天再继续寻找,我对自己说。
可到哪儿找旅馆呢?难道还要回山下旅社?
我忽然记起,刚才经过的山路上,有个叫“凤凰松”的景点附近,有几排白墙青瓦的平房。一个白色石灰墙壁上,用醒目红笔写着“高山旅社”字样。去哪儿宿一夜吧,我想好了落脚处。
暮色苍茫时分,我来到凤凰松附近的高山旅社。
千年古松凤凰松,是九华山名胜之一。九华山人喜欢以怪石奇木的形状,作为景点名称。如天坛下的观音峰,因为有块三千多年的巨石,像个浑然天成的观音,人们便把这块石头披上观音菩萨的袈裟,美其名曰“观音峰”。同样,这颗千年古松,铁杆参天,枝条迭翠,伸展在蓝天下的枝杆造型,宛若一个凌空展翅的凤凰,所以九华山人把它叫做“凤凰松”。
凤凰松附近,住着十几户人家。所谓靠山吃山,这十几户山民,改革开放后,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做起旅馆生意来了。
高山旅社老板,是一对二十来岁的小夫妻。他们的纯朴热情,使我感到温暖亲切。他们家的单人房,比山下公办旅社的单人房干净得多,收费却比山下旅社低。
一整天滴水未进的我,住进旅社后,首先从厨房门边的大水缸里,舀了半瓢泉水,咕噜噜灌下肚,然后一点也不讲斯文地把老板娘烧的可口饭菜──一碗米饭,二碟菜,一碗汤,一扫而光。填饱了肚子,有了精神,我便同他们夫妻俩随意攀谈起来。
他们告诉我,旅馆后面的山腰上,有个大寺庙叫慧居寺,主持叫慧禅法师。
慧居寺!我今天怎么没到过?我不由地暗暗抱怨自己的失误。
因为遗漏了慧居寺,提醒了我,我当即决定,明天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