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明月终于回了魂,深深的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那唾液似含了尖刺般,喇得嗓子疼,喃喃道:“不、不用吧,义、义父,画、画一幅画是多大的工、工程,待我走、走了以后再心无旁鹜的画,不受干扰......”
男子兴致盎然的摇摇头道:“兴之所致,无防......”
明月忙不迭的放下白罐子,急色匆匆道:“那,那农女告退了......”
男子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他,殷明月的态度很反常,事有反常必有妖,其中有什么问题呢?
男子狐疑的打开白罐子的盖子,明月登时连退了两步,手撑住了门框,准备随时落跑。
男子看了半晌也未看出端倪,不明其意的看向一脸紧张的明月,问道:“你怎么了?额头上怎么有汗?”
明月一抬袖子抹了一把汗,结巴道:“我,我尿急......”
不等魏知行回答,人如闪电般的逃出了屋子,踉跄的模样,浑像喝了一斤酒的醉汉。
魏知行挥了挥手,让欢喜赶紧跟上,生怕明月哪里不舒服有了闪失。
男子在画案前踱来踱去,久久不见明月归来,正焦急间,魏炎举步进屋,微微一施礼,将一张半尺长的画册递到男子面前道:“主子,这是李小五找画工赶制出来的悬赏画像,一百两银子,怡红院的老鸨见了就揭了下来,说她见过这画中小子,还知道他与珍味坊的骆东家、好客来杂货铺的周家大公子关系匪浅,属下已经警告她了,不会再乱说一个字,您看殷姑娘用不用躲一躲?”
魏知行静默的看着画中又黑又瘦、眉眼明显凶化的“少年”,就这样的悬赏画像,寻常人儿是认不出来的,这老鸨能一眼看出,也算眼毒得很。
魏知行沉默了片刻,忽想到少女一直不肯示人的真面目,唇角上扬,或许,只需洗了脸,变了女装,便再也没有人认得了。
男子兴致盎然,一转身到了画册卷轴处,拿出其中一只卷轴,举至肩头,微一松手,卷轴散开,竟不是普通的熟宣、生宣纸制的装裱卷轴,而是几近透明的纱,薄如蝉翼,轻若烟缈,一看就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材质。
魏炎急色道:“主子,这金蝉翼纱价值连城,您当年是准备大婚时给泯王妃做画用的,今天怎么拿了出来?”
魏知行脸色一怔,无波无澜,半天才闪现出一抹痛色道:“你也知道,她已经是泯王妃,于我,己无任何念想;这蝉纱,和普通的宣纸,己无任何区别。”
男子面色宁静的将薄纱铺好,一只细如针的碳条在薄纱上轻轻勾勒,此时阳光正炽,映在雪地上,金光闪烁,再折射回屋内,映在男子的侧颜之上,温暖却不柔弱,明亮却不张扬,温润如玉,静默如画,一身白色的长袍,一头随意披散的长发,让他恬淡得如同刚刚从画中走出来的长流上仙。
明月进屋之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幅谦谦君子模样,她,只畏惧于他,竟忘了他,也是一个翩翩男儿郎。
明月悄然的向前凑近,想看看男子在画什么,孰料男子眼睛一瞪,似嗔如怨的瞟向少女道:“旁边的屋子放了浴桶,洗净了换了衣裳,执着梅花站在这里,让我画。”
明月脸色顿时绯红一片,呢喃低语道:“凭白无顾,画我做甚?”心中小鹿又不安分的狂奔乱跳了。
男子嘴角上扬,直接打断了少女的遐思连篇,当头泼下了冷水道:“我画梅花,怕你脏了梅花香茎。”
唉----我去!明月一直紧崩的弦就这样炸裂了,从古至今,从奴隶主至资本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石膏粉做得少了,就应该多做些,倒霉死你丫的,画的梅花让你变成秃尾巴鹌鹑!!!
明月忿忿不平的到了隔壁屋子,屋子里摆着一只容三四人的超大浴桶,巾子、花瓣、皂角一应俱全,整间屋子雾气缭绕,人影朦胧。
欢喜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殷姑娘,水温刚刚好,你可以沐浴了。”
明月打心眼儿里喜欢魏知行这个安排,因为,自她秋天穿越以来,她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洗过澡,只是偶尔用只能装得下脸的盆子,悄悄的擦擦身子,如今有现成的大浴桶在,不用到极致的话,她都觉得对不起她双手执着即将要入画的梅花。
欢喜面无表情的递给明月巾子,明月心里苦笑一声,自己明明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从进门到现在,欢喜一个笑脸都欠奉,仿佛她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般。
明月接过巾子,回了一个礼节性的笑容,对欢喜道:“我是农家出来的,不习惯被人服侍,你非奴隶出身,也不会习惯服侍别人,所以,我们各自忙各自事,不必照管彼此。”
欢喜看了一眼明月,指了指浴盆旁一叠的衣裳,二话不说的出了屋子,将房门紧紧关闭起来。
明月将门插重新插上,用桌子又顶住了门,这才放下心来,脱了衣裳走进了浴桶,美美的洗起了澡。
一进水里,舒服的嘤咛一声,四肢百骸、甚至每个毛孔都舒爽得想要唱歌,明月暗想,待自己过几日从骆平那里拿得第一笔一百五十两银子咸菜钱,她定要订一个大大的浴桶,让全家,不,让除了松儿的家人一起泡玫瑰浴,一边谈人生理想,一边享受人生,岂不美哉?
想着想着,明月将一切不开心都抛在了脑后,完全忘了接下来的应战。
终于洗完了,明月站在衣裳前却又不淡定了,古代的人不是喜欢带着各种颜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