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死寂无声,风暴业已平息,但仍有沙尘弥漫,借着血月光芒的映照,能看到青袍女子的身影在前方百米开外时隐时现。
父亲牵着孩子的手,加快脚步想要跟上去,然而沙土松软且凹凸不平,两人很快气喘吁吁。
“仙子女士,您要带我们去哪里?能休息一会儿吗?”梵高喊道。
小半晌后,青袍女子的声音传至耳边:“镇龙柱下有水源。”
梵高努力睁大眼睛,辨识前方巨大石柱的轮廓。
“好吧,估计还得20来分钟,你能行吗?要不爸背你?”他问孩子。
“不用,我能坚持的,爸爸。”男孩回答。
“那行,反正前面可以休息了,我们不用着急赶路。”梵高放慢了速度,牵着孩子保持匀速前进。
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被青袍女子称之为‘镇龙柱’的巨大石柱前,一泓篮球场大小的浅碧水潭安静的静卧于石柱不远处,青袍女子负手立于潭边,正抬头看着天穹之上的血月。
男孩欢呼一声,挣脱父亲的手,冲向水潭。梵高摇摇头,将背负行装扔到地上,取出水壶跟着走过去,一边喊道:“先别着急,等爸爸打了水你再洗漱玩耍!”
“你一点不担心?”青袍女子望着天空,淡淡问道。
“担心什么?水吗?有仙子您在,怎么会有危险?”梵高陪着笑脸说道。
“这么笃定?”
“可不是嘛……仙子您之前救了我们,当是有所打算,又怎么会放任不管呢?”
“看来你很轻松的样子……”
“穿越这种存在于玄幻小说中的破事都被我这个小老百姓碰上了,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担心既然没用,我又何必自寻烦恼?”梵高搔了搔头,见对方没有回应,于是又说道:“这个成语的意思就是生杀大权掌握在……”
“太史公《项羽本纪》中之言,我少时即已阅过,你无须赘述……”青袍女子打断了梵高的解说。
“这么说,现在是西汉之后的朝代?”梵高若有所思的问道。
“大汉吗?”女子哂笑一声,“那是久远以前属于仙师的时代……”
“敢请仙子告知现在是何朝代?这里是什么地方?”梵高期待的望着对方。
“你觉得你有提问的权利吗?”女子淡淡反问道。
“……”梵高摇摇头,讪笑着说道,“那么,我总有回答的义务吧?仙子您想知道什么,我保证会老老实实、一五一十交代的!”
“我没有必要问你,在云回长老面前你自会敞开通往灵魂深处的路径。”
“您是说,您要读取我的记忆吗?听说那样会损伤大脑的,我看仙子您用不着如此大费手脚了吧,我一个小小凡人,哪有什么值得您一窥究竟的……”梵高小心翼翼的说道。
“没关系,小术法而已,一点不麻烦……”女子收回眺望天穹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我倒觉得,与其担心神府受损,你不如担心一下如何保住性命更加现实……”
“您这是……”梵高话未出口,眼前女子毫无征兆的消失不见。
梵高眼神一凝,疾步跑向水潭,将正在玩水的孩子揽入怀中,手中握紧斧子,神情紧张的四处观望。
“怎么了,爸爸?”男孩茫然询问,“咦,神仙姐姐呢?”
梵高摇头不语,拉着男孩退至潭边的一块两人高的岩石前,把孩子护在身后。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目光越过低矮的荆棘灌木,正对着来时路途。此时沙暴已停,远处残缺城墙般的山脊在血月光芒下兀自沉默耸立,有数股滚滚烟尘自其下高扬而起,向着镇龙柱这边狂飙猛进。
“草他娘的!这又是什么鬼!”梵高狠狠的啐了一口,紧了紧手中斧柄。
烟尘来势甚疾,须臾间越过荒漠外围抵近绿洲。二人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在烟尘之前是数头外形酷似科莫多巨蜥但身躯整整大上三倍有余的蜥蜴状生物,粗壮如象腿的四肢在急速奔行中却不显颠簸,背上安置的鞍座中似有人形生物斜躺其上,在这些巨蜥左右及后面簇拥着粗略估计在数百头以上的大群人面鬣狗怪兽,整个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卷起漫天沙尘,奇腥无比的气味随风飘至,熏人欲吐。
男孩打了个冷颤,喉咙中干呕一声。
“害怕吗?”梵高问他。
“不怕,就是有点恶心,”男孩回答。
“我也是。”
“神仙姐姐呢?”男孩再次问道。
“应该还在这,只是隐身了,”梵高说。
“为什么?”
“不清楚……”
“我们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不然还能怎么样……”
“神仙姐姐不会不管我们吧?”
“我想应该不会,但万一是因为她担心打不过对方所以才藏起来了呢?”
“哪可能呀!神仙姐姐那么厉害的!我认为她藏起来的目的是想考验一下我们够不够勇敢!”
“你哪来的这种信心?”
“我也不知道呀,但是我现在就是一点都不害怕……”
“好吧,”梵高耸耸肩,“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二人交谈的当口,兽群已冲进绿洲,却在堪堪距离水潭约五十米开外猛然刹住了前行之势,当先的三头巨蜥口鼻中喷发着白雾,如小儿手臂粗细的鲜红蛇信闪电般自嘴内吞吐不定,大若成年人头颅的眼睛中一对竖瞳散发着冷酷残忍的嗜血光芒,而那数百头人面鬣狗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