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开始呼啸起来,很快就由低沉的呜咽变成尖厉的哨叫。不远处一股沙尘如巨蟒般翻翻滚滚掠过,然后扭动身躯扶摇而上,轰隆的爆响甚至压过了风的咆哮。
“爸,我害怕……”男孩喊着。
“你说什么……”梵高听不到。
“……”男孩张大嘴巴叫喊,小脸苍白。
梵高仍然听不到,但他马上明白了意思。他放开手,比划着让男孩趴下,然后他取下背包,解开绳子把军大衣穿上,再把男孩抱进怀里,“抱紧我,”他一边说一边把大衣扣上,再用绳子将男孩和自己紧紧的捆在一块儿。
“这样好舒服,就像小时候你抱我一样……”男孩身体放松下来,在父亲耳朵旁边说道。
“小坏蛋……”梵高宠溺的在男孩屁股上拍打了一下,然后他迈步前进,同时仔细观察着前方,揣摩接下来的行动。
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距离荒原中心的巨大石柱大约4公里,以梵高的脚程加上负重,即使不考虑风暴的因素也需要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抵达。天黑前是没希望了,梵高想着。但如果能足够靠近的话,迷路的可能性应该不会太大。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沙暴的威势如此之猛,他们之后的路程不可避免的会身入其中,能否承受得住不出现意外,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梵高向前跋涉着,一股体型较小的沙暴从他的左侧突兀袭来,他们的身影被迅速吞没,3秒钟之后沙暴过去身影重新显现。梵高气急败坏的一边吐着满嘴的尘土,一边拍打全身,男孩抬起埋在父亲怀里的小脸,看着灰头土脸的父亲,咯咯的笑起来。
梵高没好气的从背包里扯出一件衬衣笼在头上,两条袖子在脑后打上结,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然后他把工兵铲握在手中,拧出加长臂试了试长度勉强可以作为拐杖。
梵高甩开脚步,快速的行进。每当有沙暴袭来,他就尽量的伏低,依靠手中的工兵铲插入土里稳定身体。看起来他们的运气不错,一直没有大型的沙暴靠近,但尽管这样,梵高还是很快的消耗完体力。
“歇一会儿吧,爸爸,”男孩听着父亲粗重的喘息。
“恐怕不行,太阳马上就要完全落下了,气温会迅速下降,我们绝对不能停,”梵高回答。
“哦。”
“目测最多还要40分钟就到了,”梵高说,“放心吧,爸爸还能支持住。”
“好的。”
太阳已经几乎完全没入地平线上的浓雾当中,好在血月正从他们背后的山脉升起,朦胧的血红光芒笼罩在荒原之上,勉强还能看到前方巨大石柱的隐约轮廓。风暴在逐渐的减弱,但凛冽的寒气紧跟而来,灼热的气息从梵高口中呼出,转眼变为白烟消散在空气中。
他们继续前行,脚下的浮土变得越来越松软,仿佛行走于沙漠之上,这使得梵高的步伐格外的艰难起来。男孩在他怀里扭动,示意想下来,梵高想了想,解开绳索放下孩子,然后把军大衣脱下铺在地上,再用绳索将大衣的底部紧紧的捆扎起来。
“钻进去,”他说。
然后梵高将扣子扣上,只露出男孩的小脸在外面,接着他转过身,拉着军大衣的两条袖子试了试力度。
“哈哈,我觉得我光头爸真是太聪明啦……”梵高模仿动画片里面的人物口吻打趣着。
“这样好舒服耶,我爱死你了,爸爸!”男孩乐不可支。
沙土松软而光滑,军大衣制成的滑毯毫无阻碍的在梵高牵引下向前移动,两人都不再说话,男孩看着血月出神,不用猜也知道在想着什么;而梵高努力拖动着大衣,双目使劲的睁大,不让前方石柱模糊的轮廓从视野中消失。
他们越过一道低矮的沙丘,距离石柱不到两公里,横亘其间的沙漠上星罗棋布的散布着许多碗口大的沙土凹穴,梵高有点狐疑的看着这些沙穴,停了下来。
“怎么了,爸爸,”男孩问。
“你先起来,”梵高将背包移到胸前,示意孩子伏到自己背上,由于这样无法穿上大衣,他只得把衣服披上,然后用绳子在身上牢牢的系了几圈。
“抱紧我,无论怎样也不要松手,”梵高叮嘱道,他把工兵铲换到左手,右手拔出开山斧,小心翼翼但绝不迟疑的向前走去。
随着梵高的深入,周遭的沙穴开始有断断续续的沙土喷涌而出,“噗”的一声,一条似暗红色肠子状的物体由穴里弹到约两米高的空中,然后落到地面。
“我草,这他妈的是蒙古沙虫?”梵高忍不住啐了一口,说道。
“爸,你说脏话,”男孩说。
“对不起,但没办法啊,你知道我最讨厌软体生物,”梵高苦笑。
在他们的前方不远,约等于放大到成年梵高手臂粗的大肠样子、表皮暗红身长1.5米左右的蛇形生物正在地面上昂起前半截身躯,本应该是头颅的部分被巨大的口器所代替,在口器的边缘生长有4条约20公分长的触须,此时这些触须在空气中撩动着,然后一下指向他们,口器中传出嘶声尖啸,猛张如炒锅大小,露出其中密密麻麻细小尖利的噬齿。
“蒙古沙虫是什么东西?”男孩好奇的问道,他并不显得十分害怕。
“一种传说中生活在蒙古戈壁沙漠深处的奇异生物,据说能够从口中喷吐毒液,被当地的牧民称之为‘死亡之虫’,但其实从来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地球上真的有这种生物存在,”梵高解释道,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