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孤风。
北雁南归,秋已深,山河满萧条。
火凤凰站在涯边,四泪纵横,如今除了死,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她犹豫,可又无可奈何,最终,她终于下定决心,闭上眼,准备纵身一跃。
“你觉得死能解决问题吗你就没有人世间欠下什么”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威严有力。
火凤凰回头看看,是个穿着黑袍的蒙面人。
她问道:“那你觉得,我还欠什么”
“命,一条命。”黑袍人淡淡地说道。
“命”她迟疑一下,无奈道,“我欠爹爹一条命。”
黑袍人道:“你爹的事,是他愧疚,觉得没有教好你,而自己做下的事,是不是该要自己承担,而不是让你父亲来承担。”
“是啊,千羽是我害死的,就应该由我自己承担。”她无力地蹲下来哭泣。
黑袍人道:“所以你要留着你自己这条命,去沈家请罪。”
说罢,黑影一闪,凭空消失。
“他是谁”
火凤凰疑惑地看着黑袍人刚才站的位置,可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
她决定不死了,千羽是在自己手里,自己就该为自己犯下的罪过付出代价。
秋风依旧,她却似乎有了心,就算死,也要死得有意义。
身躯疲惫,但她还是缓缓地下了山,却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走一步。
她找了个树洞,钻了进去,蜷缩成一团,默默地落泪
她不曾经历过如此的窘境。
秋雨蒙蒙,天渐昏暗,她就那么默默坐着,直到疲惫地睡去。
夜中凄冷,她醒来多次,每次都泪流满面,直到再一次累得睡去。
直到天微亮,她连忙起身,准备向沈家而去。
她刚刚爬出树洞,昏暗中感觉自己的手摸到什么,借着昏暗的晨曦,她拿起来看了看。
一个包裹,里面有一只烧鸡,一个牛皮水袋,还有几个烤馍,还有一个荷包,荷包之中,是一些碎银。
她很饿,也不管干不干净,有没有毒,抱起烧鸡就啃,边吃边落泪。
昏暗盖去了她的悲伤,她的泪花在晨曦中那么刺眼。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修整许久,平复了心情,她这才起身往前而去,去沈家的路,这些年,她不知道走了多少回,可这一次,步履维艰。
午时的天,变得暖和许多,她的心也平静了许多,走了一上午的路,早已饥肠辘辘,便找个小店,要了些吃的。
她拿着早起得来的钱袋认真地看,却找不到一点熟悉,不是哥哥们给的,那又是谁
昨天劝自己的黑袍人,又是谁
疑惑很多,可她不去想了,只想快点到沈家,为自己的错,做个了结。
正低头吃着,却发现有人站在自己桌上,挡住了窗外的亮光。
她抬头看看,却又木然地低头吃自己的饭,眼前的人,她认得,是远峰镖局的少镖头,封三胖。
他一脸横肉,似笑非笑地坐到火凤凰的对面,讥笑道:“凤凰妹妹如今怎么就吃这种猪食,要不到哥哥家里,让哥哥好好招待你。”
若是曾经,他此刻自然断手断脚,但此刻,火凤凰早已无心去跟他计较,依旧静静地吃自己饭。
封三胖似乎并不知足,把手伸到火凤凰的脸颊,轻抚道:“真可怜,都饿瘦了。”
火凤凰顿时怒火中烧,一脚起,便将封三胖连同椅子踹倒。
封三胖顿时飞出去,重重地摔出去,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封三胖费了好大劲,才被身边的随从扶起来,怒道:“你个天杀的泼妇,你自以为你还是凤凰,就是一只丧家犬罢了,我还治不了你了,给我上”
话音刚落,边上的恶仆便围攻过来。
“咻咻”四声,四个恶仆已然飞了出去,谁也没有看清火凤凰是如何动的手,只看到他们四个此刻自然捂着血淋淋的手臂在地上呻吟。
而她的手上,此刻多了一柄寒光四溢的剑,微微荡漾而且又细又长。
凤鸣剑,剑身通体血红,细长柔韧,颤动时嗤嗤作响,如凤鸣九天。
这下,封三胖慌了,连忙连滚带爬地冲出店外,那些恶仆也连忙紧随其后。
先是死一般的沉寂,而后不知谁从身后高呼一声道:“多谢女侠惩治这个恶贼。”
但她已然完全没有往日的沾沾自喜,将饭钱放在桌上,便迅速地离开,她只想去沈家,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可刚刚走到拐角口,却发现面前站着四个蒙面人,挡住去去路。
她停住了,厉声喝道:“让开,好狗不挡道。”
“火凤凰。”领头的蒙面人道,“有人花钱,要你的命,拔剑吧。”
火凤凰并没有多问,她明白这些年,自己在江湖上得罪的人太多,如今自己成了这般境界,没了父亲,没了凤凰山庄可以倚靠,有找她寻仇的人并不意外。
火凤凰也并不问他们来路,亦不问仇家,她从来就是个急性子,既然刀剑起,又何必婆婆妈妈的。
凤鸣剑出鞘,剑锋在风尘中划出一道弧红,身影一晃,剑锋便直击方才与他对话的蒙面黑衣人。
但那黑衣人却丝毫不惧,即刻便挥剑相接,霎时间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彼此都被强劲的剑气震飞出去。
黑衣人并没有什么事,火凤凰却觉得心口一阵钻心的疼痛,喉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想强压着,但喉中的血却无法抑制,pēn_sh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