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反对,蔺宸曜能料想到,并不意外,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才淡淡道:“日前不知是谁跟弘一大师说,在百花宴上,若我看上哪家姑娘,只要我喜欢的,你们便会择个吉日下聘换庚帖?”
闻言,蔺老夫人尴尬,那时她们这样说,无非是清楚他的心意,逼他出席百花宴,光明正大的把媳妇给订下来,得到皇上口谕赐婚,等于皇上是默许两家结亲,比起两家自定联婚强。可谁知在这儿突然闯出一匹黑马,把这婚事劫走了。
“那你看上她了吗?”安阳长公主看着儿子问,儿子是她生的,他心里想什么她岂不清楚,蔺家的男人专情,喜欢上一个人,绝不会轻易变心,她不相信儿子会为了一个曾经嫌弃的姑娘而放弃他执着了多年的姑娘。
傅二姑娘起初她也不喜欢,但幸好她有个长兄,又被养在傅老夫人身边,家中的兄弟姐妹对她很照顾疼惜,又见她秀外慧中,知书识礼,对人接物进退有度,且跟自己相处时也没有刻意的讨好。
俗谚道:一代无好妻,十代无好子。
蔺宸曜虽不是荣国公府的长孙,但他肩负起二房的重责,又是保卫国家的将帅,她希望他的妻子是个能与他心意相通,又能做他贤内助的女人,而不是像楚五姑娘小小年纪便不知廉耻追着男人跑,丝毫没教养。
蔺宸曜道:“她是个有趣的姑娘。”
有趣?
孙儿一句话,引起蔺老夫人的深思,这个孙儿性情偏于冷隽,就像天雪山顶峰上一朵被阳光笼罩的雪莲,让人顶礼膜拜,却又想摘下来捧在掌心,以压制心头生起的燥热。
这样气质疏离冷淡的人却说一个姑娘有趣,是不是说这个姑娘引起了他的关注?
安阳长公主冷笑一下,“你以前也说傅二姑娘有趣,我才默许你和她来往,可没想到,你却是一个薄情的人,见色起意!”
她听说这位楚五姑娘长得跟她生母十分相似,梅若初是晋京城第一美人,当年不知有多少男人都仰慕她,都想娶她为妻,如今她的女儿继承了她的姿色,没想到勾引男人的本事也一样。
虽没有见过这个楚五姑娘,她的传闻却一篓篓,先不要管是不是真的,但无风不起浪,不是吗?
蔺宸曜蹙了蹙眉头,“母亲,你真要反对?”
安阳长公主看着他,儿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说的话是在开玩笑吗?她似笑非笑道:“我似在说笑吗?”
“儿子明白了。”
蔺宸曜放下茶盏,站起来,朝蔺老夫人和安阳长公主福身,准备离开。
“你又要去哪里?”安阳长公主皱眉,有时她真不懂这儿子某些行为,喜欢时可以跟你多说两句话,不喜欢时,也懒得多说两个字。
这样的性格只有温驯纯良的姑娘才受得了,否则,夫妻难以和睦相处。故此,她绝不会同意他娶楚家那姑娘!
“面圣。”
“现在?”
“嗯。”
蔺宸曜应了声,抬步就要出去。
“你给我站住!”安阳长公主生气的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蔺宸曜停下脚步,回首道:“母亲反对赐婚,儿子这就进宫悔婚,让所有人都唾骂儿子,以后儿子也不用带兵了,让舅舅给我一个闲职,像祖父现在这样,种花养鸟画画。”
“……”安阳长公主被儿子短短几句话说得无言可驳,一个将帅若不重承诺,日后如何让底下的人信服?如何统领三军?
她揉太阳穴,摆了一下手道:“你先下去,容我想想。”
蔺老夫人想起什么,问道:“你祖父和父亲对此婚事有何看法?”
蔺宸曜答道:“他们尊重孙儿的选择。”
蔺老夫人点了头,没有再说什么,待蔺宸曜离开,安阳长公主便道:“母亲,这门婚事我始终不赞同,既然玄晖不能悔婚,那就让楚五姑娘悔婚吧,明儿媳妇进宫去跟太后说说,看看能不能给楚五姑娘指门婚事。”
蔺老夫人眉头皱了下,看着安阳长公主道:“你没有见过那位楚五姑娘,怎么就这样武断她不适合玄晖?”
刚开始听闻这婚事时,她的确暗吃一惊,可她了解自己这个孙儿,既然他做了这个决定,自然有他的想法,这位楚五姑娘从前的名声是不好,可她今晨听四丫头讲述了昨天宴会发生的事,感觉她与传闻并不一样,聪慧机智,遇事沉着,临危不乱。
如今又听孙儿说她有趣,能从孙儿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就表示这个姑娘的确有过人之去,让她也不禁想看看是个怎么样的姑娘。
安阳长公主听婆婆的语气似有松动,就道:“母亲你不反对了?”
蔺老夫人道:“我想见见这个姑娘再说。”
“好吧。”安阳长公主明白的点点头,但仍坚持自己的意见道:“我还是那句话,她不是我理想的媳妇,若傅二姑娘那边无法定下来,就找其他世家姑娘,只要家世清白就行。”
他儿子不需要靠妻子娘家的势力,自己便能闯出功名,升官封爵,只要姑娘性子好,能把他的家打点得妥当,将子女养育成才便成。
蔺老夫人深知这个公主媳妇性子,越是劝她,越是不会妥协,所以,她干脆也不出声,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已收不回来,除非她能劝动太后改变主意,下手为强给楚五姑娘赐另一门婚事,而楚五姑娘也肯接受。
且说蔺宸曜离开松鹤居,立即往自己住的景阳轩,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