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弟弟自回朝后,很少见他在府里,即使在也是晚膳过后才见到他的人,难得在晚膳前见到他,才有此一问。
蔺宸翀是荣国公府大公子,长房的嫡长子,他如今在詹事府任主薄一职,生得比较温雅,与蔺宸曜完全不同类型,但两人在众多兄弟中,关系最密切的。
蔺宸曜见到兄长,身上的疏离顿消退几分,轻笑道:“再不回来,老祖宗和母亲不再让我踏进来了。”
蔺宸翀一听就听明白了,朝蔺宸曜点了点,彼此并肩往外院走去,“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大家都以为你与傅二姑娘有可能走在一起?”
蔺宸曜自嘲一笑,“大哥你该听祖母她们说过弘一大师给我推算命理的结果,而傅家的家规女子十八而嫁,不是我不愿意娶,而是人家不愿嫁。”
蔺宸翀看向蔺宸曜,沉默片刻道:“虽不知道当年你跟她有过什么的约定,但人是会改变的,许是你给她的不一定是她想要的,或者你无法给她想要的。她曾经救过你没错,可恩情不一定要用自己终身幸福去偿还,恩情也不是感情,既然她不愿意,报恩可以换一种方式。”
蔺宸曜沉默不语,他并非是报恩,只是他太怀念以前跟妹妹那些日子,自从大家都长大后,再次见到她,感觉已不一样,但他仍然记得自己的承诺,即使后来这两年,他几乎都在边境军营,但他怀念最多的,还是跟妹妹幼时相处的情景。
“既然已在皇上和众人面前做了承诺,就该承担起责任,再说,傅二姑娘若想嫁你,就不会参加那百花宴,以她的身份参加百花宴,则说明她的目标并不是你。”蔺宸翀分析道,他平日话不多,却总能一针见血。
目标不是他,可在百花宴里,就只有皇上和皇子身份最为尊贵。皇上绝不是她的目标,也许她是想做王妃?可他真不敢相信,那个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妹妹,会喜欢这种跟人争宠的日子。
虽然当年她年纪小,可她是有志向的,但绝不是偏安一隅,过着这种尔虚我诈,跟人争宠的生活。
她喜欢画天鹅,因为她羡慕天鹅对伴侣的忠诚。
她曾说过,她喜欢骑马,说喜欢这种奔驰逆风的快感,长大后一定要学骑马,可长大后的她,虽学会了骑马,但并不喜欢这种逆风的快感,说会弄乱了她的发髻。
她从来不在意自己形象是否端庄淑女,只求自己是否活得快意。
可这些,如今统统在她身上都找不到,许是正如大哥说的,人长大是会变的,又或者另可能……
“大哥,谢谢你的提醒。”蔺宸曜把话题转到蔺宸翀身上道:“不过你也要抓紧,跟嫂子成亲三年,该时候给老祖宗添个曾孙子,免得她老人家三天两头把注意打在我们身上。”
说起这事,蔺宸翀也很无奈,不是他不想要,而是妻子身体曾过受过创伤,这两年一直在调理中,一年前大夫说她的身体已无大碍,生育对她没有影响。
可这一年来,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孩子不是想要就能要,要看缘分,反正家里兄弟多,他可以慢慢来,不急,只是对不住老祖宗,所以,他其实也很盼望三弟快些成家,让他减少一些压力。
蔺宸翀遂笑道:“你大哥如今压力很大,望你快些来救驾,其他的你就别想了,赶急去把那位楚五姑娘给定下来。”
兄弟两笑笑说说,到了外院,便分开来,蔺宸曜回到景阳轩,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金元宝提着一只药箱进来。
“谁受伤了?”蔺宸曜从内堂走出来问。
金元宝道:“青儿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流血了,我给她上药了。”青儿是金元宝的胞妹,目前在景阳轩当小丫鬟。
蔺宸曜嗯了声,突然想起什么,走到书房,因案桌上某处机关按了一下,靠墙的书柜轻移开,出现一道暗门。
他走了进去,点燃了烛光,沿着阶梯,来到地下的暗室。他在里面待了很久,直到晚饭才走出来。
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幅画卷,展开来挂在墙壁上,他看了很久,都看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怀疑那丫头是不是骗他的,更荒唐的是,当时他竟然相信了她的话。
一个人真会梦到另一个人,还会教她画画?
可她说的一切又不得不让人相信,天鹅和这幅画是谁画的,她都能说出个所以来,若不是妹妹告诉她,她又怎么知道呢?
可妹妹不是傅盈婼吗?
还是傅盈婼并非当年的妹妹?若她不是妹妹,那妹妹呢?
妹妹到底是谁?是楚歆羽梦里的姑娘?
他待在暗室里想了半天,都无法想出所以,因此,唯一能给他答案的,只有楚歆羽了。
她到底是谁?是真梦里有位姑娘,还是她胡编的?
……
小筑院,楚歆羽用过晚膳,由于背后有伤,她并没有沐浴,而是用温热的显巾擦拭了没有受伤的地方。她有小洁癖,一天不洗澡,整天不舒服,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清洁了。
出来时,餐具已被收拾干净,紫铃坐在厅里做刺绣,竹帛和丹青在院里说话,蓝依拿了一件薄外套给她披上,长长的头发半湿着披散在背后。
她跟紫铃已谈过,她愿意留下来,忠诚于她,傍晚去给楚老太太请安时,她把紫铃和丹青的卖身契要了过来。
为了庆祝她们成了小筑院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