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沉香的味道,郭舒难得一夜无眠,醒来时天已大亮,昨夜的安眠香效果还是不错的。越帝年岁已大,若非必要,都是三天一小朝,一月一大朝,当然,朝臣们有事也都可随时入宫禀报。今天,恰好是无朝的一天,萧恒彦因为想着昨晚的事,早早便起身来到房门前,可是见里面的人睡的正香,又不好意思进去,只好坐在偏殿里,一个人静静地思考着。

最近朝事平顺,除了立太子这件事外,朝堂之上可谓是风调雨顺,萧恒彦也很识趣的没有往上去凑,接连折损两位爱子,又被大臣逼着立太子,越帝的心情可想而知,此事上敢去献殷勤,按照越帝的性格来说,无疑是不明智的。所以萧恒彦心中念头转了半天,也没能让自己不去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然而他的思绪飘得更加久远。飘到了去年夏天,他被郭舒拉着跳崖的时候,他重新醒过来的那天。他记得他没有在那里遇见过郭舒,郭舒那个时候被养在乡下,郭家也没有将自己几代以来唯一的嫡女嫁入皇家的念头。可是身为一个手握军权的皇子,他得到的荣耀在未来的皇兄面前该是多么碍眼,也许他自己没那么想,可是多年行军打仗,他的手底下聚集了一批不可忽视的谋士,有的谋士的心,远不仅限于此。

那个时候,就在泗水城,他掌握的北境防御被北周偷袭撕开了一个口子,损失惨重,导致丢失了三州之地,他被押回京城接受责难,而他的兄弟一个个都在落井下石。最终他被养在京城,而他的母妃被降为嫔,仅仅四个月后病逝于宫中。

长春宫里,他终于被允许见他的母妃,跟他印象中的不同,虽然看起来依旧白润,但面色发紫,明显死于窒息,但他找不到勒痕,也找不到证据。他跪在甘露殿外,请求他的父皇彻查此事,但是却始终被敷衍了事。出殡的那天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天空中打着响雷,可是预料中的瓢盆大雨却始终是细如丝的微雨,通过衣服,渗进人的脖子里,骨头里,甚至是心里,掺杂着他无言的泪水。从那个时候起,他知道,若是自己不能做到那个九五之尊的位子上,他永远不能为自己的母妃正名,她永远是那个罪妃。而他,也将永远是他们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他跪在妃陵外跪了整整七天,但出人意料的是,他料想中的守陵的圣旨却迟迟没有到来。郭家,他名义上的义舅向他伸出了援手,但郭顺要求,他必须娶郭家的嫡女为正妃,以后必须是大越的国母,而她的儿子,也必将是大越将来的太子。那个时候的郭顺,掌握着京城六成的防务,北境的几十万军队,再加上有一个尚书的妻舅,他没有办法拒绝。

但不管她长得如何貌若天仙,于他而言,都是他那段最无奈,最屈辱的岁月的见证。两年的时间里,她如愿诞下了徐王府的世子,他的嫡长子。可他其实从未正眼瞧过她们,哪怕是他成功问鼎之后,他在国丧期,让他的皇后诞下了他们的第二个儿子。然而处在国丧期,身为人子儿媳,理该守孝的时候,那个孩子的出生,是皇后不敬先帝,不遵礼法的见证,也将会是他将来废后的一个充分的理由,他想着。

然而,他始终没有去深入地了解过他的皇后,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愿去面对他那段曾经屈辱的岁月。他的铁血手腕,让他坐稳了皇位,他大肆招募美人,扩充他的三宫六院,他尤其宠爱一个四品官的女儿,她才华横溢,善解人意,倾国倾城,充满着奇思妙想。他宠着她,给她所有他能给的一切,甚至是正宫皇后才能有的待遇。

而他原本的皇后,却和曾经做王妃的时候一模一样,依旧贤淑端庄,一言一行,莫不符合她应有的身份,她从未逾矩地说过一句话,从不会生气难过,就像是一个人偶一般,精致端庄,是一个最为称职且符合要求的皇后。

他甚少踏入他的宫殿,甚至他从未关心过他的两个嫡子,甚至其中的一个是他的太子,他的储君,甚至连他们的样子他都记不住。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不能废后,他不能那么快忘恩负义,郭家百年的威望,贸然动只会动摇军心,失了三州之地的北境,不能再有异动。

他还是得依靠郭家,而他的皇后不曾有过过错,相反,她贤名在外,百姓对她推崇恭敬,他找不到理由可以废后。他于是越发宠爱贵妃,给她的儿子远超旁人的待遇,任由贵妃甚至是公众所有的人打压皇后。

那一次打猎,他将皇后与太子全都留在京城,他带着宠妃与他最宠爱的皇子去打猎,一切都是那么顺利,直到他发现,他迷失在密林里,他身边的护卫,也仅只剩百人。刺客的出现,他并不意外,他军营出身,骁勇善战,他的侍卫对猎场地形又极为熟悉,即使此刻人数众多,他仍有余力与他们周旋一二,他原本是这么想着。

可是他的力气却流失的那么快,他的侍卫全都在一瞬间反水,仅有的那么几个,也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被杀。他躺在猎场的行宫里,动也不能动,他不年轻了他知道,可他连自己什么时候中毒了都不知道。他看着它最宠爱的皇子站在他的面前,眼中的得意不言而喻,而他最宠爱的贵妃,带着他最熟悉的微笑,给他喂下不知名的汤药,而他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让他最想不到的人,他的皇后,带着郭家北境的五万兵马,千里勤王,他和贵妃被困在了行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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