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莫忧是在太仪殿外头撞见那位二公子的。

那时她正准备去见成桓,经过一棵大榕树下,就见苏无袍神色倨傲地朝这边过来。她没有见过苏无衣的两个哥哥,可是听别人说起过。这一家子的名字还真是特别,长子无裳,次子无袍,女儿就叫个无衣,难道苏大人信奉佛理,以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才以此延伸为名?

苏无袍的眉眼与他妹妹很有几分相似,是以江莫忧一眼就瞧出来,他又年轻,可见是排行较小的那个。说也奇怪,同样的小眼睛,长在苏无袍脸上反而比较有韵味,也许是因为眼神容易凝聚,有一种隐约的深情,虽然那两片冷酷的薄唇冲淡了这种感觉。

当然,此刻他的眼睛一点也不深情,反而杀气腾腾。他笔直地朝这边走来,躬身行礼,“微臣给皇后请安。”

江莫忧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怀有的敌意,她并不畏惧,只微微一笑,虚扶一下,“免礼。”

苏无袍立刻站直身子,如标枪般挺直的身量散发着慑人的魄力。他大概以为江莫忧不认得他,自我介绍起来:“微臣乃苏妃娘娘兄长,在家中排行第二。”

“早就听闻少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名不虚传。不过有件事将军大概弄错了,苏妃她如今已降为昭仪,不再列于妃位了。”她刻意咬重在“昭仪”二字,眉宇间隐有得色。

苏无袍迫近一步,“我妹妹受何人陷害而受罚,娘娘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江莫忧悠然望着天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苏昭仪自取其祸,与谁都不相干。”

“你……”苏无袍语气一滞,随即冷笑道:“娘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一绝,只可惜,清者自清,我妹妹很快就要沉冤得雪,娘娘您等着看好戏吧!”

苏无衣就要放出来了?江莫忧将心底的诧异按捺下去,讥讽道:“苏将军也真有闲,堂堂一个男子汉,跑来掺和后宫琐事,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苏无袍声音冰冷,“娘娘,请您谨言慎行。”他甚至举起了拳头。

他大概是想吓唬一下江莫忧,让她知难而退。江莫忧却是个泼皮无赖性儿,天生不肯受人威胁,索性梗着脖子道:“苏将军,你想动手么?且不说打女人算不得什么好本事,单就身份而言,本宫是皇后,你是臣子,你敢动一下,便是以下犯上。”

苏无袍更不是吓大的,“娘娘莫忘了,微臣是行伍出身,咱们军营里的人,个个性如烈火,认真动怒起来,莫说皇后妃子,便是天王老子也照打不误!”

他将拳头举得更高,看样子真要动手。江莫忧虽然胆大,也不免有些心虚:这具身子细皮嫩肉,可经不得打。但若此时示弱,难免沦为笑柄,往后更要让苏家的人瞧不起。

她正在焦虑,忽然瞥见成桓远远地从殿里出来。真是天助我也!江莫忧暗暗心喜,立刻拔下两根簪子,让一缕头发散落下来,再将衣裳往下一扯,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

苏无袍不知她要做什么,正在纳罕,只见江莫忧飞快地朝成桓那边奔过去,倚在他胸口,小声啜泣起来。

成桓也在纳闷,皇后又发羊癫疯了?他待要将她扯开,江莫忧却拽着他的衣服不松手。江莫忧偷眼望去,只见苏无袍匆匆忙忙朝这边过来,她便楚楚动人地抬起头,“皇上,臣妾好委屈啊!”江莫忧不愧是演员出身,用力在眼上揉了两下,成功地挤出几滴眼泪来,更显得梨花带雨,乱人心肠。

成桓何等老辣,岂会为她所骗,然而大庭广众之下,却不得不敷衍着,好言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欺辱皇后,说与朕听听。”

苏无袍恰于此时赶到,江莫忧便伸出一只手指住他,声色俱厉道:“就是此人!”

成桓眯起一只眼打量着他,“苏将军,你不是要去看望苏昭仪吗?好端端的怎么招惹起皇后了?”

苏无袍一惊,待要辩驳,“皇上……”江莫忧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飞快地打断他,“哦,原来是苏昭仪的兄长,苏家也算世家大族,怎么教养出的子弟却如此不堪!还是说,边境美色稀少,所以一进京就色胆包天起来?”

“你……”苏无袍怒不可遏,正待反唇相讥,忽然想起宫中与别处不同,只得忍着气道:“娘娘,请您莫要胡言乱语,微臣什么时候……”

江莫忧仰头望着成桓,泪流满面,“皇上,方才臣妾从玉凰宫过来,本想来探望您,谁知斜刺里跑出这个狂徒,见臣妾有几分姿色,便出言调戏,臣妾训斥了他几句,他便恼羞成怒,甚至动手动脚,亏得皇上来得及时,否则臣妾……臣妾……”她说不下去了,掩面而泣。

成桓的眸子笼罩上一层霜色,“苏将军,是否真有此事?”

苏无袍立刻叫起屈来,“皇上,微臣冤枉呀!微臣不过与皇后娘娘闲聊了几句,何来出言不逊,更别提不轨之举,况且京中美貌女子众多,微臣何必对皇后下手,不是舍本逐末吗?”

江莫忧霍然从成桓怀里探出头来,仿佛一条毒蛇嘶嘶吐着信子,“好你个姓苏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竟敢藐视本宫!”她又冲着成桓哀哀哭道:“皇上,他羞辱臣妾,也是没把您放在眼里,您必得好好惩戒他一番,以彰天子之威。”

苏无袍大惊,“皇上,您莫听信皇后一面之词,微臣着实冤枉呀!”

江莫忧瞪着他,毫不相让,“皇上,臣妾身为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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