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拿出来一看,这袖子下面竟有个小洞,小妇人当时心里那个气的呀。
还好提前拿出来试试,若是到了吃喜酒那日才发现有问题,或是去吃喜酒的时候被人看到有问题,小妇人的脸往哪搁?
小妇人虽不是什么大家之后,夫家也是要面子的人。这丢的不是光是小妇人的脸,而是夫家整个家族的脸!
这一气之下,便来这店里理论。”
妇人斜瞟一眼江嘉桐,语气开始变得强硬,“谁知这位大妹子,说是妇人自己在衣衫上弄的洞!怎么也不肯给个说法!
掌柜的,这衣衫交银子之前,小妇人确实是检查过无问题。
可贵铺头却在打包给我的时候,动了手脚,换了套有问题的衣衫给我!
掌柜的,你这间愫衣坊开门做生意,可不能这么不厚道!
用专门欺负老实人的讹诈方法,是不能长久的。
小妇人看这铺子这么大,想必费用也不少。
而且小妇人看几位年岁也不小了,与其长久下去赔光了爹娘辛苦积下来的家财,不如趁早关门。
好好找个如意郎君,生两个大胖小子才是正经事!
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小妇人倒认得一些富家子弟达官后人,可以为几位牵一牵线!”
杜乐刚开始进店时还面无表情,这听着听着,额头青筋就爆起来了。
双拳捏得紧紧地放在身后,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忍不住就朝那妇人脸上挥了过去。
纪子期好似未听到她话里话外的暗示,不理会她后面那大段意图明显的话,直接就事论事,
“这位大娘,这衣衫是从愫衣坊出去的,出了问题自然算愫衣坊的。
按这坊间规矩,这衣衫可以全额退银子,也可以另换一件!
不知大娘想选哪一种法子?”
这一下不仅妇人楞住了,杜乐楞住了,吴三多几人楞住了,围观的人,也都楞住了。
特别是从头看到现在的一些人,知道些原委的,见那妇人直接定了愫衣坊的罪,以为这掌柜小娘子怎么的也会先辩上一辩。
哪知她如此出人意表,直接承认了是愫衣坊的问题。
妇人套路被打乱后,有些结巴了,“你,你这是承认是愫衣坊的问题?”
“没错!”纪子期点点头,“这成衣坊间有着默认的规矩:因这衣衫是人手织布,人手缝制,虽进入库房运到各铺头前,都经过专人检查。
可只要是人在做事,就不会有万无一失百分之百的准确性。
特别是数量一多,这偶尔走眼是一定会有的。
因为这坊间的规矩允许一千件衣衫内有三件衣衫是有瑕疵的。
既然有了这样的规矩,来到这店里的衣衫偶尔有异常也是可以预见的。
不管是当时大娘买这件衣衫时,是看走了眼还是别的原因导致出了问题,
既然是在这愫衣坊买的衣衫,愫衣坊就愿意全力承担责任!”
随后又对着围观的人高声道:“我愫衣坊在此立下规矩,凡在铺头里买的衣衫,十五日内若是发觉有问题的,可随时过来退换货!”
十五天啊,那真不错。
一般商家最多也就三到七天的时间,而且退换货的时候总是臭着一张脸,没啥好表情。
若这愫衣坊定下了这规矩,以后倒是可以多来光顾一下。
大众的心思便是如此单纯,易受蛊惑,易被自己眼里看到的耳里听到的骗倒。
也易受到煽动,让他们的天平瞬间倾斜。
当无利益冲突时,大众自然而然的,便会站在道德的高度,对他们眼中认为的弱者抱不平。
而当与自己切身利益挂上钩时,道德什么的,便忘记得一干二净,将对别人的怜悯和同情都抛在了脑后。
眼中看到的,心里想着的,都只是如何为自身谋取更多的利益。
没有什么可爱或可恨之说。
世上之事每日都在发生变化,你能看到的,往往只是它愿意让你看到的,或你无意间瞥到的一面。
可时间是平行的,没有哪个人能逆转时光,回头去亲眼看他所看不到的另一面,到底发生过什么。
每个人的经历有限见识有限,偏又喜欢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对看到的听到的作出自己的判断,然后分析给另一个人听。
至于分析得是对是错,无人得知,于是口才好的,自然就占了优势。
所以便有了以讹传讹的说法。
何况世上每个人除了自己以及直系亲属外,对外人几乎都是漠不关心。
那些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的事,真也好,假也罢,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消遣罢了。
一转身还是得为每天的柴米油盐升官发财而奋斗。
因而大众无法用好坏来形容,只能用真实来描绘。
数量之多,力量之大,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只能顺水而行。
纪子期是接受过现代管理学理论和大众心理学教的人,于是顺着这大众心思,轻易地便扭转了局面。
妇人也是个聪明的,纪子期的话一出口,马上就察觉出了人群的心思转变。
鼻腔里轻哼一声,冷笑道:“掌柜的年纪轻轻,口才倒是不错!只不过这么轻易地说上两句,就想了结此事?”
“若不然,大娘还想如何?”纪子期嘴角依然噙着笑,那笑容却已不同之前的温和,带着锐利,“那坊间规矩,并不是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