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部长他向来最听爸爸你的话了,如果您叫他别往外说,打死他一个字也不会在外面流传的,您也是知道的吧?”这应该是陆行人生中对父亲最大的反抗了,从小父慈子孝的他根本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明明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为什么还得为犯下的错误包上精美的包装呢?
他们已经伤害了思思啊。
被儿子不断还嘴的陆父,要是在平时早就雷霆震怒了,可现在他却没有吭声,又默默地陷入沉默。
复又开了会,陆行心里的小期盼促使他还是问了问坐在后排的父亲:“爸爸,你知道消息以后怎么没有同我们说呢?还有,您给思思打电话关心了吗?她出国的钱、东西什么都凑手吗?要知道思思应该也是第一次出国。”
这几个问题丢了出来,把陆父砸了个满头包,他连一个都应不出,可被问了,他现在还能怎么着呢?
陆父头低低:“……那天我给卢思打电话,她电话是空号了……”
“所以您就这么算了?”陆行抓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以为她是生气了,故意躲着咱们,想再缓缓……再缓几天……”陆父哪敢说出自己那时心底的心思,他这当父亲的权威被违抗,他也钻进了牛角尖,那时候他想,要是这孩子就要这么对着干,那行就看谁能撑得住,他偏偏就要等这孩子低头认错。
可哪知道,最后他才发现,是他自己以为人家痛苦挣扎,迟早来认错,其实孩子早就放开了。
“您到底有没有想过,她会怎么想啊?”陆行不知道自己此时问话的声音都带着哽咽了,他真的,从来不知道这个家里这种无处不在的不欢迎让卢思受到了多少伤害。
陆父没回答,陆行都笑了,这就是他的爸爸,顶天立地,撑起了这个家、撑起了偌大的公司,却不愿意为他好容易从外回来的女儿打把伞。
陆母听着儿子说的这些话,虽然是意指丈夫,但何尝不是在说着她?要知道,刚刚在单家,她自以为为那个孩子做的一切事情居然被全盘否定。
一厢情愿的好,是真的好吗?
她也知道,并不是。
“我真的错了吗?”陆母不知为何,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也许是此刻她的内心也前所未有的陷入迷茫。
陆父伸过手揽着妻子,安抚地拍拍她,可是却没有回答,毕竟就连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一片迷雾。
陆母嘴唇微微发抖,说个不停:“我没想那么多的,真的。”她手搭在陆父手上,不住发着抖。
她是慌了,对陆母来说,她从来都是亲朋好友中众人欣羡的那一个,她养了一对好儿女,和丈夫恩爱,家里事业顺利,平时人都说她心地好,遇到些什么可怜人还不吝啬出手给点。
可是现在,她竟然成了那个无情的伤害亲女儿的人。
“我不知道她会过敏的,我只是想给她吃点好的,毕竟以前在她家里,肯定天天吃得不健康、不营养,这样身体怎么会好呢?分给她的每一个都是好东西,我只以为她是吃得不习惯,她怎么就不说呢?她和我说我就知道了啊……”
“那些衣服,我也没有非要她穿……只是给她和微微都买了,我没转过弯来,我觉得那些都挺好的、挺合适她的……”
“我……我只是没注意,我只是不小心……”
她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她哪里会知道,她的这些事情给那个孩子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今天看着照片,看着那孩子刚出生时,那么小就和阿行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和他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看到那孩子从小到大被绑在身后、被绕着绳子像养狗一样绑在桌脚、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不是长了就是短了、大夏天汗流浃背还在那小店里帮忙、甚至连他们看不上的学校都没能去读……
那时候,她带着两个孩子再做什么呢?从小她就送阿行和微微去上特长班,找了认识的朋友去大学城里找了数一数二的老师,每年寒暑假送两个孩子出国去参加那些什么精英夏令营、冬令营,所有学校任孩子挑,哪怕成绩标准有差,家里也能用钱补上、后来大了点就准备要送他们出国的读书,定期的外教,几万的中介费随便出……
天差地别。
她在今天之前只想着卢思这孩子教养不好,读个本科就出来,没半点追求,品味也不行,思想层次也不行……从头到脚数落了干净,非得认定了这孩子一无是处。
可这孩子多不容易啊,她不是没本事也不是没能力,她是不愿意做她妈的拖累,放弃了一个又一个的机会,她怎么能去嫌弃这孩子呢?她甚至觉得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
她现在大脑一片乱麻,不知道是该怪单静秋没能教育照顾好卢思,还是要怪自己没能给这孩子多点机会了。
“其实这孩子……她也挺好的。”陆母闭上眼,静静地说出了这句话,一行泪水滑落。
陆父沉重地点了点头,没说出话。
谁都不知道他在看到单静秋展示的那张巴黎x学院录取通知书复印件时的震惊,陆父最早发家也是靠自己琢磨,在国内对室内设计半点不上心时便开始从设计到装潢一条龙服务,慢慢地建立了属于他的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