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师父你就教我一招半式的,都一年了,教我个球了?”
“你个瓜娃子,就帮师父种一年地咋了嘛......给我留块肉.....抠的时候比谁都抠,狠的时候比谁都狠......”
胡不归颤颤悠悠的靠着石头坐了起来。
“你要是不教我,我就回家去,我爹也是蜀锦商人。”
“可你爹嘞?”
“我爹.......一场大火,人不见了。”
“那不就得了......老老实实跟师父算了,想那个乱七八糟的干啥子.....”
这话说的和放屁一样,干啥子?想爹了呗。
“师父......”
皇甫遥不再啃着蒸鹅,他将还剩下的点肉送到胡不归面前。
“你知不知道,为啥子我爹给我取了个遥字......”
“啥遥字?摇摇椅吗?”
“我哪里知道嘞,就是个遥字嘛,我又不会写。”
“遥字多了去了....还是窑子?”
“窑子还是遥字?”
“啥嘛?”
“师父问你是窑子还是遥字?”
“啥窑子嘛!我哪知道嘞?”
“你个瓜娃子.....你爹给你取得名字,你都不晓得.....”
“那师父你嘞?你这个名字咋个说?”
“我?你师父的名字可是大有来头的...我跟你说啊。”
“胡不归,胡不归,剑阁栈道一把刀,胡人不来,来即不归。”
“牛不牛逼?你师父的名字就是霸气。”
“放屁嘞,也就这个说,钓鱼的王大爷都不知道。”
“你就知道个王大爷!”
“这村口就一个钓鱼的王大爷,不问他我问谁啊?”
“你问你师父啊?你师父是活的啊!”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个啥子意思嘛。”
“.....噗......”
胡不归吐掉嘴里的骨头,他也将手指头舔了个干净。
“其实这个名字吧,是我娘给我起的。”
“我娘有学问,我又没有。”
“我只知道我爹姓胡,长得高,在我小时候呢,打仗去了。”
“我爹应该是我生日那天走的,于是每到又过了新的一年,我娘唉总是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唱:式微,式微,胡不归。”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我到现在都不晓得这是个啥子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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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意思?”
“师奶想师爷喽,为啥子天黑师爷都不回来喽。”
“就这个意思的嘛。”
“呦!”胡不归猛地一拍皇甫遥的脑袋。
“小子够聪明的,一听就懂啊?”
“你自己笨喽,我本来就聪明啊!”
“你个瓜娃子,夸你两句你以为你是猴子啊?”
“要是你师娘在.....她才不会夸你的.......”
“她也许...会给你蒸只鹅,还会放上几片笋。”
“太淡了......”
“淡个球!等你老了就觉得不淡了......”
“到我老了?好久啊......”
“师父唉。”
“咋嘞。”
“我想出去看看,出去转转。”
“让他们都只是谁是天下第一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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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师娘嘞?”
胡不归靠着石头,他面前是平静的连风都没有的蜀江。
悄然间,他拾起一块小石头,猛地朝着蜀江扔了过去。
看着石头从蜀江江上弹起又沉默,有一圈一圈的涟漪。
涟漪越来越大。
“我练刀!死人了!”
“我练刀!死人了!”
“我练刀!死人了!”
胡不归跪在蜀江前,大吼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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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人老了.......走几步道就觉得累......”
“宫里的树儿花儿枯死了一茬又一茬,你还是不显老啊....老四......”
“真好.......”
他已经有了围绕在嘴唇边灰白的胡子,还像老年人一样不时的舔了舔干涩的唇。
嘴唇干,口渴。
“二哥你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
刘红玉站在殿门外,轻声说道。
“折煞?”
“四妹,这词儿用的不对吧.......”
“跟二哥说折煞.....真是见外了啊。”
“.........”
刘红玉不再言语,她只是静静的等着皇甫遥的下一句话。
今日挑了她说话的刺儿,她二哥今晚上肯定是带着事儿来的。
可是这大半夜的.....朱煜早已睡下.......
“也罢......入了宫,便不再受俗世礼节,成了皇上家的人.......”
“讲究点也是好的。”
“四妹......我要见陛下。”
皇甫遥抬起头,他灰白的头藏在朝冠里,只有鬓角那一缕显得他着实老去了不少。
“陛下睡了.....”
刘红玉下了两步台阶,站在皇甫遥面前。
“还请国公爷别再打扰了。”
“陛下今日,精神可不怎么好。”
“事关湖广赈灾之事,就是皇上歇了也得起来听一听啊。”
“大事可耽误不得。”
皇甫遥说罢,抬脚就要往上走去。
“湖广水